即使皇帝抱着灭寇雪耻的想法,但现实实在是过于打脸。
主要是天下糜烂,真没有多余的精力在被锤匪给牵扯了。
尽管割地赔款对于大明而言是不被允许的,但贺今朝占据三省已成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目前朝廷没有实力收回,丢弃些许名声,换回些实际也是极好的。
崇祯接到高起潜等人的书信,他内帑空了之后,也想要典当一些财物,但终究是拉不下脸来。
现在既然可以抵账,正好多凑些军费。
讲和也是崇祯被迫的选择,至少也算是一步缓兵之计。
最终夜间双方商定之后,才定下了议和的条件。
第一双方通使,两方首脑都应该予以接见,直接通报双方的想法。
第二条双方若是有“吉凶大事”,应该相互派遣使者询问。
第三条大明每年向锤匪馈赠黄金一万两,白银四十万,锤匪向大明回赠羊毛毯千匹,潞绸千匹。
第四条有叛逃到锤匪的明人,应该给予归还,同样锤匪叛逃到大明,也要给与归还。
第五条双方划定锤匪目前所占地区为界,双方不得起任何军事冲突。
最后就是由贺今朝与朱由检“出面”,在天地间盟誓。
当然为了双方的安,各派遣使者“代为发誓”即可。
最终版本送到崇祯那里,此事是秘密进行的,为了避免让外庭那些人知晓。
因为以前的和谈这件事只要一出来,便都被文臣给搅乱,半途而废。
毕竟这件事有损天朝尊严,他们这些人是没法容忍的。
至于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他们那些文臣不知道也不愿意多想。
反正侮辱天朝尊严那就不行,我等食明禄多年,岂能让大明蒙羞?
崇祯的本意就是秘密达成协议,造成既定事实,减轻西北压力。
避免贺今朝勾结皇太极、张献忠、李自成等人,方可集中力量逐个击破。
在如今内外交困的局势下,不失为一条权宜之计。
所以崇祯对于陈新甲主持的这次议和之事,便快速的审阅通过,尽快筹办。
孙传庭得到明朝的款子之后,只是给大帅写了封信,请他派人多运输潞绸以及羊毛毯,他会打通北京的商路。
陈新甲就派傅宗龙前往锤匪的地盘,作为使者为皇帝代为盟誓。
剩下的一万两金子以及那么多的银子,除了给高起潜、陈新甲等人的返点之外。
孙传庭便通过陈新甲、吴国俊以及他自己的关系,在京师内活动开了。
毕竟谁不喜欢“款爷”啊?
孙传庭化名之后,急公好义的名头,一下子就在京师附近传播开了。
高起潜虽然没有得到预想当中的三十万两,但依旧较为高兴,每年光是被动收入都赚这么多钱,他能赚到死!
洪承畴对于陈新甲等人到来之事,毫不知情。
陈新甲对外也只是说来实地考察蓟镇士卒,为将来做好打算。
毕竟若是与锤匪议和这件事透漏出去,怕是整个朝堂都会炸了锅。
那帮子不了解局又不明真相的文官们,会死死抱着《春秋》大义不放,用传统的政治伦理来否定媾和。
关键是“立志成为小尧舜的”崇祯,也没法理直气壮的说朕就是要媾和,就是要割地,就是要赔款这种话。
他极为看重自己的名声。
太原。
贺今朝接到孙传庭以及吴国俊等人的信件后,松了口气。
崇祯果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只要这件事不被泄露出去,崇祯指定比他还想要隐瞒此事。
贺今朝需要大量的时间渡过旱灾,培养基层干部。
“主公,那傅宗龙作为明史,要亲自出面接待他吗?”
吉珪捏着胡须问,上一次让他在战场上跑了,导致他二进宫又被放出来。
陈新甲派他来的意思,虽然有欣赏傅宗龙的能力,但也有让他背锅的意思在里面。
反正傅宗龙背了不是一次锅,再背一次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他不配。”
贺今朝对于这种二进宫还死忠大明的人没什么好感:
“就让杨鹤出面接待吧,什么盟誓也让杨鹤干,他岁数大还欠我哥人情。”
“是。”
吉珪随即召来一名吏员,叫他去通知杨鹤做好接应准备。
大明的使者算个屁啊,敢摆谱,直接搞他,让他进监狱待着去。
大明的诏狱傅宗龙都二进宫了,想必还没有体验过战俘学校的监狱呢。
“此举一成,杨嗣昌必定认为他是困鸟得飞了。”张福臻倒是不屑的笑了笑。
如今在大明朝廷里驰骋决策的那些人,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
想当年他还为大明效力的时候,到底是百花齐放,无论是对起义军还是对关外鞑子,都有着不少应对之策。
如今剩下的皆是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反倒嘴上夸耀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强。
由此就可以推断出崇祯的用人,越来越喜欢重用说他喜欢听的话的臣子。
这种人能有几个有真本事的?
“我觉得主公的教化进度很快,但放眼整个西北三省,还是觉得太慢。”
张福臻捏着胡须摇摇头:“就算我们对大明的最终目的达到了,可依旧没有解决用人慌的问题。”
“这种事着急也没有用。”杨玉休则是笑了笑。
大明都软弱到同反贼议和的地步,自家主公建立新朝,吞并国的指日可待。
毕竟按照大明的传统,反贼只有死和投降两种选择。
可自家主公逼得大明皇帝低头选择秘密媾和,足以见识朱由检真没什么办法了。
“我倒是看吴国俊的书信,鞑子皇太极以义州为根据地,怕是要攻破锦州,从而更好的吞并大明。”
吉珪放下手中接到的书信:“此战,大明必败。”
张福臻接过书信随口问道:“你怎么知晓?”
“孙传庭都把大明兵部抄写洪承畴的策略以及批复都送来了,依照大明的操作,洪承畴提出来的那三点要求,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
吉珪哼了一声道:“洪承畴的担心不无道理,大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粮食给洪承畴手下的士卒吃,关键还要打持久战?
皇太极学的是诸葛武侯坐地炮的法子,纵然祖大寿洪承畴是个有能力的人,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也不是司马懿。
最终的结果,最少半年,最多一年辽东的战事就会见分晓的。
那个时候大明不仅没工夫对付咱们,他们连张献忠、李自成之流都无法应对的。”
张福臻认真的看完了洪承畴的策略,不得不说眼光与判断相当毒辣。
就是给他做后勤支撑的大明极为操蛋,跟不上他的脚步,能直接把他拖死。
张福臻也放下手中的文书,吉珪说的没错,此番明清之战,大抵上是非战之罪,而是大明后勤不给力,硬生生被拖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