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锤匪贺今朝一动不动,一副缺粮,像是在应付旱灾的迹象。
但是他外甥李定国可是率兵囤聚在四川,说不准就能一锅端了督师杨嗣昌。
中原各地大乱,这些人都在争相啃食大明壮大,辽东的皇太极也想与贺今朝一样稳坐钓鱼吗?
不,他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舅舅的意思是?”吴三桂面露疑色。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次试探性进攻,接下来皇太极便会围绕着宁锦防线,大举进攻的。”
不得不说祖大寿盘踞辽东这么多年,眼光还是有的。
现在说一句祖大寿冠绝明将之上当属第一也不为过,当然崇祯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这一点也正是目前吴三桂所欠缺的。
“舅舅,那得赶快向朝廷叫援军,莫要等到清兵到了城外,再叫支援,可就晚了。”
“援兵?”祖大寿哼了一声:
“金国凤刚刚打了大胜仗,清军狼狈退走,我就向朝廷要援兵。
以皇宫里坐着的那位皇帝的性子,他指定不会相信的,更不会派人来的。”
“可是洪承畴在蓟镇等地坐镇,拥兵几十万人呢,皇帝不懂,他定然能懂。”
吴三桂心思也有些急切,纵然他觉得皇帝不信任他们辽东军将,可此时也并不是很想剃发降清。
毕竟以他跟祖大寿的关系,很多旧人都给他写信劝降。
作为祖大寿重点培养的辽东将门接班人,自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但对于辽东将门而言,最好的局面就是稳住现在的状态。
“几十万人马?”
祖大寿对此更是表示不屑,洪承畴的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
报给皇帝的数目,不过是为了多要些军饷,实际人数能有三成就算良心了。
在这三成当中,又有三成敢战精锐士卒,祖大寿便觉得是洪承畴治军有方了。
再加上洪承畴的基本盘已经丢了,他上哪里去搞粮饷?
唯有向辽东将门学习,不断的向朝廷开口讨要。
“舅舅这是何意?”
“傻小子,如今中原有流寇,西北有锤匪,杨嗣昌剿匪不利,洪承畴依旧没有动窝。
洪承畴手握重兵,说的好听是为了防备清军再次入关,可皇帝让他驻扎在此地。
还不是为了防备我祖大寿投降鞑子,留的一手牌?”
吴三桂极为震惊,他没想到皇帝忌惮舅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靖辽侯吴国俊不也驻扎在蓟镇,何须用得着洪承畴呢?”
“皇帝不会打仗,只是觉得兵越多越好,也更安心。”
祖大寿背着手看着地图:
“如今天下大乱,连辽东皇太极都在主动挑事,偏偏占据三省之地的贺今朝什么动静都没有。
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没有他这号人,我看他是想要看几虎相争的戏码。
然后谁败了,就打谁,真是好响亮的算盘呐,都崩到辽东来了!”
吴三桂对于锤匪的了解不深。
但他知道靖辽侯吴国俊的第一笔政治前途,当真是靠着贺今朝得来的。
此人或许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舅舅,此人虎踞三省之地,六镇精兵尽在他手,如此大乱之下能保持清醒,其志不小。
我们辽东军将连清军都不是对手,你如何能绞杀屡败清军的锤匪呢?”
“你绞杀锤匪做什么?”
“你绞杀的过他吗?”
“曹文诏多能打,还不是败的惨不忍睹,连曹变蛟都降了贺今朝。”
祖大寿的一连数次发问,直接让吴三桂闭上了嘴。
待到吴三国摇摇头,他又见到祖大寿瞥了他一眼:
“当今天下大乱,明失其鹿,你要想保住我们的富贵,自是得发挥我们辽东军的价值。
以前没得选,只能一拖再拖。
若是贺今朝不暴死,他是有很大的机会夺取天下,再立新朝的。”
吴三桂被他舅舅的这番话震惊的不知所措。
自从袁崇焕死后,辽东将门就受到了崇祯的猜忌,再加上后金第一次入关。
北京城的“爷”都怪他们辽东军。
说他们故意把鞑子给放进来的,为此还有“京爷”敲黑砖,在他们与鞑子作战之际,搞死了几个辽东将士。
可皇太极明明是无法逾越他们守卫的宁锦防线,绕道走蒙古,从蓟镇破关进来的,关他们辽东将士屁事。
他们拼死与狗鞑子作战,那些勤王兵来了,还不是做壁上观?
这便是吴三桂当时最真实的感受,也是跟着祖大寿一路跑回山海关的心路历程。
委屈。
越想越气!
他们拼死与鞑子作战,结果在京爷的眼里不仅一文不值,还得遭到痛骂以至于打杀。
当然北京的那些爷和他们辽东军将,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为自己屁股说话的人。
以至于到现在他们辽东军将都与大明皇帝有着深深的隔阂,根本就无法治愈的那种。
大抵只剩下背叛那一条路走,只不过双方很有默契的没有直接撕破脸皮。
主要是祖大寿觉得他面对清军的攻势,还能再坚持坚持。
但是皇太极这波若是卷土重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抵挡的住。
“舅舅的意思是?”
吴三桂进一步追问道。
“只要贺今朝想要剿灭清军,就得用得上我们。”
祖大寿摸着胡须说了一句。
吴三桂表示理解了,舅舅的意思就是待价而沽。
前提是,得挺过皇太极的下一波进攻。
要不然真没有多少本钱可以去与贺今朝讲价的。
“舅舅,那既然这样,舅舅还是给洪承畴写一份书信,提前告知清军的动态,希望他能够早做准备。”
吴三桂认为关宁军就更得保存实力了,得让那些客兵来辽东这块地界与清军厮杀。
如此一来,他们才能保住自身的本钱。
祖大寿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个主意。
反正这种操作,也是老传统了。
这么多年援辽的客兵,大多数人的尸骨都留在这片土地上了。
辽东就像一道伤口一样,不断的消耗着大明精锐士卒的血肉,且久久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