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眯着眼睛,笑道:“可不是嘛,少走一趟,就是不少钱啊。”
涵因随他躺着,紫鸢送过来醒酒茶,涵因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几口,放在一边:“兰州那里情况怎么样?”
李湛摇了摇头,想到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叹了口气:“经过这一次,城空了大半。鄯州也一样。想想上次赴任的时候,咱们也路过兰州,当时兰州城也是一片繁华,如今破败的不成样子,真是作孽啊。”
“哎,陇右其他地方也不好,我哥哥回信了,说同谷县周围的几个县也因为疫病的关系遭了大难,只有他管的同谷县按照咱们的法子才保全了,更别说兰州、鄯州又经历一场大战了。还好这些贼人作乱时日尚浅,要是他们攻破了其他州县,损失就更大了。”涵因的声音里也满是叹息,不管怎么样,最终受苦的都是普通的百姓。
“可不是么,他们已经和鄯州军呼应了,只不过鄯州军里头也有些人不愿意投那个天圣教,要是假以时日,让天圣教掌握了叛军,恐怕其他州县抵挡不住。”李湛说道。
“鄯州军会怎么样呢?”涵因即便不问,也知道朝廷朝廷的态度。
“应该是要把他们发配到岭南那边去吧,可惜了,鄯州军还是有不少精锐的。”李湛摇摇头,现在想要找精兵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人叛了皇帝,是绝无饶恕的道理的,必须要打散,分配到异地。
涵因忽然想起来,问道:“那你后来抓住那个神箭手了么?”
李湛摇摇头,深感可惜:“我找了,可惜没有找到。也许已经在乱军之中被杀了。他们之中的精锐不下于我的亲兵,之前打吐蕃人的时候,还跟他们配合过,谁知道这也不过一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初,吐蕃退走之后,若是有人好好重整这支军队,未尝不会变成我大隋的利剑,可惜,新去的将军只想着吃空饷,从普通士兵手里抠出钱来供自己享乐,让整个鄯州军从根子烂到了底,才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次天武军损失惨重,鄯州军也没法用了,想要重建又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钱。”涵因冷笑,皇帝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被打破了,不知道这次他肯不肯拿出钱来重建天武军。
“管他呢,反正我打完我的就是了。”李湛笑道。
“那个妖道要怎么处置?”涵因问道,她倒是对这个黄教主挺好奇的,能鼓动这么多信众听他的话,想来也有几分本事。
李湛笑道:“这个要等皇上的旨意,他是重罪,想必要压到长安处斩,以正国法。现在还是要关在大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能让他死了。”
没来由的,涵因有些担心,又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兰州、鄯州的大战虽然结束了,但受到战争和疫病影响无家可归的穷人变成了流民。凉州富裕、安全,离这两个州又近,自然成了他们的首选。
这些人面黄肌瘦,有的还有疫病,为了避免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疫情再度爆发,凉州各县又开始限制进城的人,而将这些流民安置在城外。李湛处置流民很有一手,很快便开始安排这些人开荒,清理河道,总之不让他们闲着。
秋高气爽,涵因又开始了和世家夫人的交际应酬,经常带着李令纹去各家赴宴。李令纹很是努力,每天除了跟着涵因处理家事,还努力的学习师傅教的功课,联系琴棋书画,弥补之前的不足。随着知识的积累,她也能明白那些诗词里的引典,也不再怯场,和那些世家姑娘们相处愈发融洽了。
这日,涵因带着她去粥棚,看看自家施粥的情况。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排着队领粥。涵因忽然觉得不对,有几个人也是穿着流民的衣裳,但他们的眼神却不像其他人充满渴望的盯着粥锅,生怕到自己的时候粥没有了。他们则是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而且这几个人身材高大,根本不像饿了多日的流民,他们随着领粥的人移动,但是却暗暗的向自己围拢过来。她带着几个护卫,要么被几个乞丐小孩围住要钱,要么涵因下意识觉得不对。
这时,盼晴对涵因使了个眼色。
涵因立刻明白了什么,一扯李令纹,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李令纹很是奇怪,还想再问,却被涵因扯着,大步的走向马车。
果然,那几个人见他们要走,一齐大步向涵因跑过来。
盼晴已经把剑抽出来,全身戒备,而云际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持双匕,警觉的看着那几个人。
护卫们也发现了有情况,忙摆脱开围着他们的人,向涵因那边冲过去,却慢了几步。那些人掏出了随身的家伙,向涵因和李令纹扑了过来。人群一下子乱了,流民都吓得四处躲避。
涵因和李令纹要躲进马车,这时,旁边一个大汉手持一把大刀走了过来,这人趁着盼晴和云际跟那些人缠斗,都督府的护卫来不及赶上的空挡,欺到涵因近前,把刀横在涵因的脖子上,冷笑道:“郑国夫人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