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过这件事情她开口比李湛开口要强,最多是她妒妇的名声传出去,而不是李湛不仁不义。
她也说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否很在意李湛跟柳兆宁的前事,如果真的有莫大的好处,她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愿意李湛纳妾而去拒绝,拖李湛的后腿。
只是李湛纳了柳兆宁,那就相当于向外人表示李湛对柳相旧人仍顾念旧情,的确会对他收拢柳正言的旧部有帮助,但是因为柳兆宁的身份不过是个婢妾,起到的作用很有限,柳正言的旧部绝不会因为这个投奔他。
但皇帝一定会对李湛起疑心。他现在还这样放心李湛,就是因为李湛献上了那一大笔钱,得罪了大部分官场之人,李湛相当于孤臣,如果李湛现在试图拉拢柳正言的旧部,皇帝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动手,而朝中之人很乐得皇帝把他弄下去,绝不会施以援手。因此,就算有这些好处,现在根本不是时候。
跟涵因透露这件事的是刘公公的人,虽然唐国公府明面上跟刘公公撇得很清,但私底下,涵因每次都要给刘公公塞钱。现在看来刘公公和刘胜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所以他这次虽然没有跟来,也肯定特别交代了他的人要盯着刘胜,不让刘胜得意,对他来说就是好事。而对于皇帝来说既需要刘胜这种能揣摩他心意的奴才,也需要刘公公那种事事为他着想的人。
刘公公是通过涵因牵线搭桥跟陆宪合作了一把,柳相倒台,刘公公、陆宪、李湛都是受益者,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反对李湛之人众多,但陆宪却并不积极。可一旦李湛接受了柳兆宁,相当于李湛背弃了他们三人之间的默契,李湛也就离死不远了。
李湛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涵因知道他不会想不通,只是需要时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对朋友袖手旁观的时候,保持淡定的心态,她可以理解,自己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于是涵因便默默的留他在院子里,让奶娘抱了令熙、令弘回了屋子。
她也没有心力去管李湛的心情,看皇帝的意思,孩子还是要带走的,她这几天只想好好的陪着孩子。
孩子的东西准备了几个大箱子。宫女奴婢也都人人有赏钱,涵因还想再多给他们带东西,生怕不够了。慕云赶忙劝着:“夫人,宫中都是皇子皇女,公子和姑娘虽然受太皇太后、皇上的宠爱,但毕竟是臣下之子,吃穿用度都是皇家供给。这是天恩,夫人给他们带这么多东西,若有心人看了,编排起来,还以为国公和夫人对宫中不满呢。”
涵因听了这话方住了手,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道:“你说的没错。”涵因把那只装满东西的匣子丢到一边,笑道:“为了他们好,最好不要多带。有太多人看我和老爷不顺眼了,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放到人家手里的把柄。”
涵因从箱子里头拣出几件孩子的中衣、肚兜、小鞋还有一堆的络子、香囊、帕子,都是自己在闲暇之时绣出来,对祈月说道:“宫内自有针线房负责他们的衣物,就把这些贴身的衣服带好就行了。这些针线都是我亲手做的。给他们留个念想即可,其他都不必带了。”
慕云见涵因低落的情绪。心里也很不好受,宽慰道:“公子和姑娘长大了,就会知道夫人的一片心了。”
“怕是会怪我这个狠心的娘吧,为了嫡长子的位置,狠心把他扔到那个地方,连你都不理解我,更何况他呢。”涵因看着慕云笑了笑。
慕云忙低头,说道:“夫人这么做必定有夫人的道理,是奴婢无知,没能理解夫人的深意。”
涵因笑道:“都说要目光长远,又有多少人能放弃到了眼前的好处,但这不怪你,更不能怪世人浅薄,只怪未来的事态渺茫,谁又知道,自己的预期会实现多少。只是,人一旦失去自己的位置,就再难找回来了。熙儿、弘儿也是这样,他们在那个位置,就要承担那份责任,这个世界上,运气好到逆天,坐着不动也能享福一辈子的人的确有,但我却不是,也不会指望自己的孩子上辈子积下那样的福气。所以他们的位置也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守住。”
慕云听得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涵因,只说道:“公子和姑娘是有福的,夫人不必担心。”
皇帝不去巡边了,于是李湛安排了一场马球赛,都是亲兵还有骑兵之中选出的好手,请皇帝和西域各部的首领观赏。
谁知道,这场比赛,却受到了回纥一个部族的嘲笑。这个部族的头领受到李湛强大军力的震慑,恐惧之下向李湛投了降,但部族内的部众并不满意,觉得自家的可汗老了,胆小了,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取而代之,但是这个可汗受到了李湛的支持,他们又不敢轻易得罪大隋,于是接着这个机会向李湛挑衅。
“不过是一堆娘娘腔,真刀实枪打赢了我们,我们自然心悦诚服!”那个突厥壮汉大声叫着,引来下面一片呼喝声。
皇帝看着那几个不规矩的突厥人,心里很是不悦,问李湛道:“这些突厥人太蛮横,当我国中无人么?”
李湛请命:“西北大军一日也没有耽搁训练,马球也是他们训练的一部分,臣不才,愿意带着马球队下场跟回纥人比试。”
皇帝却不愿意让他出风头,说道:“皇家也有马球队,何必让军人不务正业。”说着挥了挥手,刘胜忙下去吩咐。过了一会儿,全身装备齐全的皇家马球队上场了,和回纥的马球队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