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笑道:“李湛不才,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我能把这个爵位保下来,传给儿孙便是对得起祖先了,哪还敢有什么奢望。”
“你应该心里清楚吧,开国封了二十多个国公,如今剩下只有郑、崔、萧还有你家,如果没有陇西李氏一族在后面撑着,你以为这一百多年唐国公府都平平安安。顺风顺水么?之前你家祖上也有牵连进大案的,却始终没有夺爵,这是为什么,你也该好好想一想吧。”李询冷笑道。
李湛想了想,笑道:“族兄的话,在下记下了,会好好考虑的。”
李询知道让他立时做决定是不可能的,站起身来,笑道:“那我就敬候佳音了。”说完告辞离去。
李湛站起来略微尽了送客的意思,便继续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旁边的茶几,想着李询的话,想着把这笔钱交给族中会带来的后果。
李湛尚未理出头绪。监军郭怀安也主动找上门来,请他喝酒。平时,李湛和郭怀安接触不多,毕竟,郭怀安有监视李湛之责。两个人关系太好,会让皇帝不信任,更何况郭怀安是阉人,但凡正途出身的官员都不会跟他们走得太近,那样的话会遭到士林的非议,官声也会受损。所以他们两个一直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距离。
这一次郭怀安忽然却主动设宴款待李湛。这是为了什么,李湛不用想也知道,郭怀安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必然是请示过皇帝。
明知道是什么样的宴请,李湛却不得不去,这一路上萦绕在李湛心头的就只有“宴无好宴”这几个字。
果然,宴席虽然热闹,郭怀安找了最好的歌舞班子跳舞。还有头牌名妓作陪,李湛这顿饭却吃的毫无滋味。那一道道佳肴和一杯杯的美酒就好像毒药一般,吃下去之后,让五脏六腑都觉得不舒坦。
最终郭怀安把那些歌姬名妓都打发走了,只留下李湛单独说话。
“我们共事也快一年了,这一年刺史的成绩可是有目共睹的,皇上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若论起来,长安有谁家能的皇上如此器重,李刺史若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啊。”郭怀安笑呵呵的展开了话题。
李湛心里一紧,刚刚喝进去的那些酒,有些酒意上涌,现在一听这话,脑子立时就情形了,他脸上还是一副酒酣模样,笑道:“皇上眷顾,是李湛的福气,更是李湛一家的福气。”
“所以李刺史要时时想着为君分忧啊,这才是为臣之道。”郭怀安笑道。
“皇上的知遇之恩,李湛粉身碎骨亦无以为报。只能尽忠职守,为皇上治理一方,让百姓们都能沐浴皇恩。”李湛继续表着忠心。
郭怀安知道跟李湛这种在官场上打混多年的老油条绕弯弯,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他干脆直接说道:“皇上在国事上有李刺史这样的肱骨之臣,自然是放心无比,不过现在皇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烦心事,若是李刺史能够解决,龙颜一悦,必然会给李刺史锦上添花啊。”
“李湛才疏学浅,实不知还有什么能为皇上分忧解劳。”李湛装着糊涂。
郭怀安笑道:“你知道么,这些年连年灾荒,皇上体恤百姓,减免税负,国库早就入不敷出了,这些年都是皇上拿内库的钱来贴补国用。后宫用度一裁再裁,皇上难啊。”
李湛冷笑,这话说的皇帝好像多忧国忧民似的,他却知道国库入不敷出有灾荒的缘故,还有各级官员贪墨,因为皇帝前两年扩员,增加官吏,增加一倍的官员,但这些人从中捞取的好处也是要成三、四倍增加,这样自然是越来越入不敷出。后宫俭省也不过是做做样子,那些采买的太监,哪个不是谎报开支饱中私囊,。而皇帝从内库拿出来的钱,先是用在东征上,这个满朝文武都不同意,又把钱用在组建天府军上,这支军队也没有纳入正式编制归兵部管,而是归太监统领,之后又大修宫殿,在皇宫的后面又开出大片地来建宫室,早就超出国库的预算了,超过的部分,他用内库的银子象征性的补了补,为的是堵众臣的嘴。
心里虽然明白,却不能说,李湛叹道:“皇上为国操劳,李湛食君之禄,却不能为皇上分担万一,真是惭愧。”
郭怀安“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我倒是觉得李刺史恰逢其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