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走过去,一股子尘土铺面而来,戴了帷帽还是挡不住呛人的空气。马场中央,李光弼正在跟那匹乌云踏雪较劲。那匹马的皮毛如同黑缎子一般,乌油油的,在阳光下泛着光亮,四蹄洁白如雪,体型健壮,线条优美,没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优雅高贵的美感,让人惊艳——对,惊艳,涵因还是头一次因为一匹马儿感到惊艳,现在她可以理解吕布为什么为了一匹赤兔马背叛丁原,也许任何一个武将都抗拒不了这样一匹好马的吸引力。
这匹马脾气特别的暴躁,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李光弼骑在光溜溜的马背上,加上这匹马牟足了劲折腾,十分不容易控制。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他已经是第五次从马背上被掀下来了,他犹不甘心,又继续来第六次。
沁雪在一旁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衣带,跟着李光弼的活动,时不时还用力的揪着,目光专注于那个在马上起起伏伏的人,贝齿咬着下唇,脸上的神色时儿紧张,时儿松弛,连涵因、祈月等人走过来都根本没有看见。
祈月想上去叫她,却被涵因拦住了。几个人在人后安静的看着。也有人看到了涵因,要向她行礼,却被涵因摆摆手止住了。
这一次李光弼也发了狠,双腿紧紧夹住马身,双手紧紧抓住马鬃,而马则暴跳如雷,前挺后撅,狂躁嘶叫。李光弼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已经逐渐的掌握了这匹马的习惯,随着马的起伏不断的变换姿势,仿佛黏在上面一般,凭那马怎么踢踹甩动,都别想把他弄下来。
一人一马折腾了大半天,此时已经到了极限,比拼的就是意志力,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看这一次李光弼是否真的能够驯服他。
时间流逝,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那匹马终于耗不过李光弼,渐渐安静下来。绕着马场慢跑起来,李光弼甩甩头上的汗水,举起手,表情得意的仿佛一个得胜的将军。
走到场边停下来,仆役奉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笼头、马鞍,李光弼亲自把马具套在马上,那马终于不再抗拒,只是时不时喷一个响鼻,高傲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却在李光弼面前低下了头,舔着他的掌心。
李光弼人高马大,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涵因一行人。牵着马走过去,对涵因行礼:“多谢夫人厚赏。”
涵因笑道:“都说你马术不凡,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李光弼一身短打,露出虬结的肌肉,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着光,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嘿嘿,夫人过奖。”之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夫人,我还有一个请求,求您把沁雪嫁给我!”
涵因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李光弼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个请求,他的嗓门本就粗大,这一声更仿佛一声惊雷,吼得人耳膜嗡嗡直响,众人的目光纷纷向这里聚拢过来,看看他,看看一旁的沁雪,又看看涵因。
沁雪看着李光弼,俏脸涨得通红,平时乌溜溜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却不敢看涵因和李光弼,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涵因略愣了愣,忽然笑道:“微末之功就想要这要那,你很贪心么,那我问你,乌云踏雪和沁雪,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涵因故意出了一个难题来试试他,她虽然看好李光弼,想要笼络他,但沁雪是她亲近的丫头,这些年便如她的亲人一般。即便她如果想要跟李光弼在一起,身份注定是妾,涵因也不愿意就随随便便将她给出去。
沁雪听到涵因这么问,猛然抬了头,看着李光弼,手攥紧了拳头。
李光弼却连想都没想,便大声说道:“我都要!不就是立功吗,今天这点功算什么!往后我还会立更大的功!”
涵因抚掌笑道:“好,你这句话我记住了,现在老爷在西北大营整编军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既然伤已经好了,就去投军吧,你立功之时,便是我把沁雪给你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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