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可知草原诸部入京,所求为何?”
这个其实才是重点,也是皇帝陛下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赵石想了想,轻松的道:“伐夏一战,诸部损伤颇重,微臣以为,他们如此急着进京觐见,无非是来讨要些好处的……而朝廷封赏,因路途遥远,山川阻隔,又逢寒冬,应是明年开春,才能到达草原,应是草原诸部的首领们有些着急了……”
“不过这次草原诸部派人入京,应该带着木华黎的奏章,想来现在已到中书,很快陛下就能看见才对。”
“至于其他,微臣想来,不出什么封取汗号,求娶大秦贵女等等事由,这些事情之上,还要看陛下的考量了。”
说到这里,赵石语气越发的轻松,笑着道:“胡人之所求,无非就是这些,微臣之前所说,只数一家之言,朝臣多有睿智之士,不定另有高见,想来能够把握其间分寸,陛下也不用太过多虑。”
皇帝陛下也笑了起来,赵石之前说了很多,他又如何会不重视,而臣下当中,又有谁去过草原翰漠之地,又有谁能不在乎大将军赵石说的每一句话呢?
于是,皇帝陛下笑道:“爱卿不必过谦,北方草原诸部胡人屡次进京朝见,朝廷多有措置失当之处,今爱卿在京,却能在此事之上多有进言,朕听着也很有道理,之后如何,还要爱卿参赞。最好是有一定之规。总好过临事而决。”
赵石知道。这个话题到了这里,应该是结束了,便拱手道:“陛下放心,微臣责无旁贷……”
“其实,接见外番,不需太过隆重,朝廷觉得碍难之处,无非语言不通。不知胡人习俗性情罢了,如今我大秦人才辈出,俊杰俯拾皆是,择其一二,谙其话语,习其风俗人物,非是难事,不出一载,许就能够知晓,接见外邦来使。不过如此罢了。”
皇帝陛下听他说的轻易,不由哈哈一笑。“爱卿之能,朕尽知之,朝中臣等……”
皇帝陛下很想抱怨几句,但还是理智的打住了话头,身为帝王,再与臣下亲近,也不会轻易在大臣面前,说及朝臣如何如何。
有些不满,可以表达出来,但需要技巧,有些泛泛之言,不说也罢,帝王的形象,一旦在臣子印象之中变得轻浮孟浪,那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成武皇帝李全寿已经登位五载,在御下的分寸之上,已经极为成熟……
见皇帝陛下无话,该说的也已经都说了,赵石趁机告辞。
皇帝陛下也未挽留,只是殷殷道:“太皇太后那里收了年礼,只是跟朕抱怨,说爱卿在年头上,也不见个人影,若再不去陪太皇太后娘娘说说话,恐怕过一阵太皇太后的懿旨便要到你那晋国公府了。”
赵石苦笑道:“陛下不知,微臣上次去慈安宫,太皇太后娘娘巍坐于上,宫中嫔妃列于左右,那阵仗,微臣有些受不住,不如找个清净的时候再入宫请见……”
听他这么一说,皇帝陛下一下就乐了,不过这次没有饮酒,所以便不好以帝王之尊肆意玩笑,只是道:“朕的大将军怎会怕一些女子妇人?爱卿乃外戚,入宫不需避讳太多,尤其是太皇太后那里……若有闲杂人等冒犯,朕必严惩之。”
赵石呵呵一笑,“如此多谢陛下,微臣到也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别扭而已。”
皇帝陛下这话,听过也就算了,他这个外戚,水分极大,不提也罢,这宫禁之内,还是少来为妙,当初只是在宫里呆了一夜,就差点拧断靖佳公主的脖子,这宫里啊,勾心斗角之处,怕是比朝堂上不遑多让。
所以,辞去君王,出了乾元殿,再没因皇帝陛下的话头,去慈安宫找不自在,径自出宫去了。
很快,木华黎的奏疏,以及赵石先前写就的奏折,一并便呈送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其实也不怪朝臣拖沓,而是在年头上,中书除了值守之人,其他皆以回家过年,各部皆是如此。
胡人入京觐见,又是大事,留守臣子不敢自专,又不能不慎重,一旦送入宫内,很可能皇帝陛下便要问众人意向,仓促之间,哪里能想的周全。
所以,才耽搁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上衙的时候,便命人送入宫内给皇帝陛下揽阅。
其实,非是战报,灾患等事,中书皆是如此处置,并非故意拖延,只是皇帝陛下对中书重臣有了不满,想的也就多了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