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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二层小楼竟有一半围在水中,这水竟然还是活水,只是瞧瞧方向,赵石便明白,这水大概是从西山行宫里引出来的,来自西山的泉眼。
水流泊泊流淌,绕过小楼半圈,直向承恩湖方向而去,竟还形成了个不错的循环,很是独具匠心。
水面上,荷藕莲花在夏末的暖风中微微摇摆,清香飘荡,美不胜收。
小楼一面临水,另一边却是苍松翠柏,行迹幽深宏伟。
一边如娇柔少女,婀娜多姿,一边如伟丈夫,挺拔不屈,一刚一柔,相对而立,水**融,小楼身处其中,仿若被捧在手心里尽情呵护的婴孩儿,便是赵石见了,也觉心旷神怡,暗道了一声,果然好享受。
一条石径顺着水边,插入到林中,曲折的来到小楼之前。
听雨楼,这便是小楼的名字,而题字之人字迹懒散飘逸,更是让这座小楼平添了几分慵懒风情。
而小楼门边立柱之上,还刻着四行诗句。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暗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赵石分辨了一下,字到是多数都认得,意思嘛也马马虎虎,觉得意境极好,与这小楼极配。
但心里也是苦笑,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国武监,根本不是卖弄文字的地方,军人要心雄胆壮,不畏艰辛才成,这软绵绵的句子,在文人间传诵也就罢了,定是极好的,但出现在这里,却大大的不合时宜。
齐子平,赵石心中摇头,若是这两年都这么过来的,国武监中必定已经军纪松懈,懒散,没有多少血气了,是不是将此人调开呢?
瞬间,他已经泛起了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觉得,见见这位景王府旧人再说,文人掌行伍之事,确实格格不入,多数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齐子平这样曾经历过平蜀之战的人,也不免如此,遑论那些只知舞文弄墨的家伙了。
心里有些不痛快,而小楼上面又传来说话的声音,之乎者也的,心下更是不快,扭头四顾,有那么几顶小轿停在外间,轿夫们都躲在树荫下纳凉,见他们一群人过来,都在好奇的打量。
连个门边卫士都没有,赵石挥了挥手,让侍卫们都在楼下等着,自己迈步便进了小楼的门儿。
门口左转,见到的情形又让他楞了楞,两个书童候在那里,一张桌子横在楼梯口处,上面纸砚笔墨,样样俱全,这又是为了哪般?
赵石上前,绕过桌子就要往上走,两个书童满脸是笑,但性质有度,显然是读过书的,一个躬身开口道:“这位先生,还请留步,我家主人说了,今日之会,若不留下墨宝,便不许登楼。”
不过两个书童瞧了瞧赵石的身板儿,都流露出了点怯意,心想,这位先生生的好生雄壮,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更不知会不会作诗,若是不会,放不放他上去呢,若是硬闯,自己两个恐怕拦不住人家。
我去,赵石立马头晕,这等文会小戏他是头一次遇到,望着两个书童,又瞧了瞧楼梯,猛的又听见上面传来哭声,不由恼了。
猛的便吼了一嗓子,“齐子平,你给老子滚下来,不然老子过后拆了你的楼。”
他现在中气之足,世上罕有,一声呼喝,便如同一声春雷炸响在楼里,小楼都好像颤抖了一下,回音作处,房梁上竟然落了些尘土下来。
两个小童当即便被吓呆了,一个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上面也有了些响动,片刻,才有脚步声传来,人还未见,已经有声音传了下来,“哪个如此大胆,在此喧哗呼喝,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都是一个口吻,与那在国武监门前遇到的简直如出一辙,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接着,齐子平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带着几个人就这么鱼贯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