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本来是一场多么美好的会师晚会呀。这么多红军士兵,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唱啊跳啊,多开心,多让人想跟着常怀大笑啊。可是,为何突然就有一股说不清的阴霾,突然笼罩在这些勇敢、单纯而忠诚的红军士兵头上呢?
你瞧在欢腾的篝火旁,李伯钊跳起的俄国革命的水兵舞,引来多少红军的欢呼和兴致。要知道,她可是中央红军真正的一支革命之花,从莫斯科回来,不仅带回了无数的革命思想,也带回了这么多革命的浪漫主义文艺思想。你看大家拼命地鼓掌。拼命地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长征路上的多少牺牲,困苦和悲伤,就这样被红军轻轻地挥手告别。
周恩来几乎也是下意识地朝毛泽东看去。这时候,沉默的毛泽东,恐怕也是内心翻腾着无数的惊涛骇浪吧。
这个张国焘,哼,“张主席”,这样的张扬,到底是为哪般?
其实,周恩来的忧心忡忡绝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听其言,观其行。一个党的无比重要、甚至称得上资历最深的领导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绝非是什么莽撞和草率之举。而在这种所谓的莽撞和草率之下,一定是有其深刻用心的。
要知道,张国焘不仅和毛泽东一样,都是党的一大元老之一,而且从建党的哪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是党的领导人之一,始终没有跳出过党的中央委员会、政治局和主席团成员这样的重要身份之外。南昌起义,张国焘就和他站在一起。而且除了像毛一样,成功地建立了与井冈山有着同等重要性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却又比毛多了更大一种政治资本,那就是在此后三年,他被斯大林召去,在堪称革命圣地的莫斯科待了三年。
可是,从陈独秀开始,再到李立三,王明,直至长征前的“三人团”,党真的再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值得欣慰的是,毛泽东终于丢掉了他手中的烟头,在自己的鞋底上摁灭后,起身望着李先念说了一句:“先念同志呀,我坐得有些累了,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可好?”
李先念自然高兴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地随着毛泽东就走。
真是无巧不成书,两人刚挤出人群,孟遥正好带着覃五柄,两人也是闷头向里面挤去。等到孟遥一抬头,就看见毛伟人正好笑眯眯地瞅着他。
“哦,毛委员,怎么,你这是——”
孟遥嘴里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旁挺身而立的李先念。
好吧,他得承认,其实这的确是明知故问。他只是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自己这么寸,竟然偏偏就在今天最关键的一个历史时刻,又赶上了。
或许历史本身就是一个幽默的老人,既然来都来了,那么什么大事你也就别客气躲闪了。
历史上的今天晚上,也正是这个时候,就像此时此刻的一模一样,毛泽东带着刚刚赶过来的李先念,两人独自进行了一番十分重要的谈话。
不过,现在两人之间,却多了一个他。
老天爷,这个情况,好像还是得闪吧?
孟遥正心潮澎湃地打着开溜的主意,一只略显寒意的大手却不由分说地攥住了他,并轻轻一用力,便将他重新拉出了人群外。
“哦孟遥哇,来得好哟,走,陪我和李军长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夜景。”
“毛、毛委员,这个,我还是想去看跳舞,唱歌——”
孟遥说着,很是强调地指了指篝火,言之凿凿地继续满嘴跑着火车:“你知道的毛委员,我除了带兵打仗,还的确很少有机会欣赏一番这样的歌舞,就请你成全我吧。”
呵呵,想办法暗暗地帮一下毛泽东,尽一下自己这份来自后世共和国钢铁王牌军战士的心意,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但要亲身参与到争吵中,还是免了吧。
再说了,两军会师之后,在一番热闹欢庆和亲热中,突击营官兵趁着这个空隙,将空投下来的物资分门别类地整理好,而且按照孟遥的一再要求,很是不好意思地请红军过来领取物资时,一方面军还罢了,四方面军的红军战士们,那脸色可就不一样了。
呵呵,也难怪,看着比国民党还国民党的突击营官兵,光是这身行头,那样炫目的装备,以及红光满面的肉呼呼的脸,那个红军看了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子看的。
本来与中央红军比,四方面军简直称得上衣鲜光亮,人强马壮。可如今与突击营一比,唉,没法说了。
人家不气你,气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