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丽丽惊呆得半天说不出话,忽然哭了:“当然记得!这么多年,我妈妈一直跟我说这个事,要我永远都不能忘记,小时候是一个叫郝运的叔叔救过我,不然我早就被坏人拐走了。但那个人不可能是你,他一定你的爸爸,对不对?”
“啊……”郝运其实比她更惊讶,“对对,那是我爸,我和我爸同名同姓!”聂丽丽忍不住笑起来,脸上还带着眼泪,非要郝运留下电话号码,改天要全家都去拜访他和他父亲。
郝运还没回过神来,就随口留个假号码。聂丽丽要拉着郝运回去一块吃,郝运婉拒了,称以后再联系。聂丽丽又问他在上海做什么,郝运随口敷衍,他心里发慌,总觉得不应该再跟聂丽丽有多接触,于是找个借口匆匆离开。
他没有路费,只好在上海又找了个小网吧打工,做了一个月,才凑齐回沈阳的钱。
回到沈阳,他首先回到自己当初在北市古玩城附近小区租的那个房子,正巧对门邻居出来,看到郝运就说:“昨天你房东来敲门要房租,敲了半天,还骂骂咧咧的。”郝运道过谢,谎称丢了钥匙,让这邻居作证,打电话叫开锁公司又换了新锁。
进屋后郝运发现这里的摆设跟上次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才确信从极乐洞口摔下来之后,这个世界并无变化。
他用户口本补了身份证,办好新手机卡找回电话本,给老同学舒大鹏打去电话,得知他的症状已经好了,之前傅家让大鹏在南京圆易公司免费做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已经没事,但他父母不让大鹏再出去打工,留在老家做生意。
郝运躺在床上,回想起从最开始去女朋友家落入陷阱,到现在的全部经过,总觉得像做了场梦。秦震、傅观海、傅丰、宫本纯一郎、傅思琴、邓英俊、邓锡……这些人从眼中一个一个地走来,又一个一个地走过去。
抬起包着纱布的右手,小拇指的伤仍隐隐作痛。郝运心想,也许那些人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自己这段经历就像坐了过山车,不仅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一根小拇指的健康。
郝运来到北市古玩城的顶楼,看到那家《寻墨阁》拉着卷匣门,就到管理处打听。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说:“你是说之前那个叫秦震的店主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根本联系不上,租金已经到期了,我们正在招租。”
听到这话,郝运又是一阵伤感,他心想,应该接受秦震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
日子还是要过,郝运不想再做保险,就四处继续投简历。他日语仅限于日常的口语,当个翻译又不太够,所以还是接连碰壁。
每当想起那两张银行卡,郝运这心就跟滴了血似的。一张是邓英俊的,另一张则是秦震的,虽然总共有五百万,但卡主都找不到,等于没有。
这天路过一家书店,郝运进去乘凉,看到书架上摆着几本《墨子》,就拿起来翻。一边翻,郝运又想起秦震,忽然看到书中的《公输》一章中有这几句话: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意思是运用神机的人,众人不知道他的功劳;而于明处争辩不休的人,大家却都知道。
“是在说我啊……”郝运脱口而出,心想墨子真是全世界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等自己多攒点儿钱之后,就把《寻墨阁》租下,仍然还叫这个名字。郝运觉得,秦震的灵魂肯定还在店里,说不定它的在天之灵看到自己仍然这么念旧,一高兴,保佑自己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