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采石矶隶属于当涂,故而那当涂小县,亦是此番大宋平南的关键所在。
所以前番之时,石韦曾派人秘密的潜入当涂,打探过当地的情况。
探子无意中打探到,那当涂原县令辛夷本是被贬职下狱,但此人仗着岳父在朝中的关系,huā了巨资打通关节,最终总算捞得一个无罪开释。
罢官之后的辛夷,虽然已权势不在,但好歹是家财万贯,便在当涂继续过起了他财主老爷的日子。
这个情报石韦自是牢记于心,而今故地重游,自然不忘回来找老冤家算总账。
“石……石……石大人”
惶恐的辛夷,结结巴巴了半晌,方才艰难的吐了出三个字。
石韦出使南唐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那辛夷京城有熟人,自然也听闻过这消息。
他对于石韦于大宋的发迹,自然是十分的震惊,先前也心存过畏惧,但又想石韦远在汴京为官,就算权势显赫,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辛夷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宋军南侵的时候,石韦竟然也会随军南下。
石韦高踞马上,俯视着辛夷,笑问道:“我说辛大人,许久未见,不知你那夫人可给你诞下了一男半女吗?”
辛夷愣怔一下,忙道:“贱内去岁给小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多亏了石大人医术高超,治好了贱内不孕之症,大人的恩德,小的真是感激不尽啊。”
“原来辛大人你还记,你家夫人的不孕之症,是我石韦一手治好的呀。”石韦口气中,暗含着几分讽意。
显然,石韦这是在讽刺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辛夷圆滑得紧,立时便会意,神情越发的惶恐不安。
他当即长揖到底,愧然道:“大人的恩德,小的没齿难忘。当年那件事,小的可是尽了全力想保全大人,只是那陆玄明执意要针对大人,小的职位低微,根本无法阻拦,还望大人恕罪。”
这辛夷又把责任全推在了陆玄明身上,反正陆玄明人在金陵“死无对证”的任由他编便是。
辛夷的这番托词,又岂能蒙哄得了石韦。
当年辛夷职位低微,确实无法左右陆玄明行事,这一点石韦自然也清楚。
关键就是,当时他却派了其外甥马勃,带了一大帮的人前往平安堂抓捕石韦。
如此行径,分明就表示那辛夷根本就没有环护石韦的意思,反而是积极主动的充当陆玄明的马前卒。
此等恶行,石韦牢记于心,如何又能忘却。
“前番本官出使金陵,倒也碰见过那位陆大人,怎的似乎他所说之词,却与辛大人你所说的全然不符呢?”
石韦随口胡编,如耍猴一般,就是想要看看这辛夷还有什么嘴脸。
果然,辛夷神色一变,吱唔半晌,不知如何再辩。
须臾间,辛夷已是慌得一头的冷额,整个人战战兢兢,极是惶然。
耍猴也耍够了,石韦神情陡然间肃厉起来,喝道:“大胆刁民辛夷,竟敢窝藏伪唐细作,你该当何罪。”
这一声喝,如雷霆一般,将那辛夷震得双腿发软,扑嗵便跪倒在地。
“小的冤枉啊,小的怎敢窝藏什么奸细。”辛夷颤声哀告,一副含冤之状。
石韦却怒道:“本官追捕奸细至此,亲眼看到奸细逃入你家中,分明就是你故意窝藏,你还敢狡辩。”
“大人,小的真的是冤……”
石韦已赖得给他辩解的机会,当即便沉声喝道:“熊都头,还不快将这通敌的刁民拿下,再让弟兄们把此间里里外外搜个遍,一定要给我搜出那奸细。”
熊青叶早就心痒难耐,听得石韦此令,岂能不会意。
他当下便令几十号部下冲入府院中,肆意的搜捕所谓的奸细。
熊青叶自己则上前一步,猿臂将那辛夷提起,嘴角钩着杀机重重的冷笑:“辛夷,可曾记得你是怎么整我的吗,今日到了你偿还的时候了。”
辛夷认出了熊青叶,更是吓得老脸惨白,欲待告饶时,熊青叶已将他的嘴塞了,喝令手下将之五huā大绑了押走。
当官的整小老百姓,总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
石韦当然知道,以辛夷这副德性,在这种大势已去的情景下,哪里有胆量去窝藏什么奸细。
但眼下石韦作为这片土地新的占领者,而辛夷却只是一个无官无势的平头百姓,石韦说他窝藏奸细,那他就是窝藏奸细。
似辛夷这种鱼肉百姓的狗官,曾几何时,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被他用同样的方法整得家破人亡。
石韦今日用同样的手段,一来是报私仇,二来也算为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