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道:“你还想说什么?”
崔耕道:“诚然,这三十三名嫌犯中,以桓彦范等人的威望最高,您认为他们是此案的主谋,也并无不当之处。然而,陛下是不是忘了丹书铁券了呢?”
“丹书铁券?”
李显豁然醒悟,那丹书铁券上写的明白,除谋逆外,持券之人可恕十死。现在,桓彦范等人只认了谋杀武三思之罪,可跟谋反沾不上边儿。
他不满道:“敢情你是在这等着朕呢,但这么大的案子,你指望所有人等尽皆免死不成?”
桓彦范道:“启禀陛下,微臣可没什么丹书铁券。您若感觉气儿不顺的话,尽管治微臣的死罪。”
在历史记载中,桓彦范也是“五王”之一,被赐予了丹书铁券。但是现在,他设计诬陷崔耕失败,反而暴露了受贿之罪,被剥夺了一切职司,自然也就没有丹书铁券了,成为了这个案子的唯一牺牲者。
第二日,桓彦范被斩首于长安西市,无数百姓为之送行,倒是彻底洗脱了受贿之名。
桓彦范的这个下场,其实也比历史上的境遇好得多。在历史上,他被流放州,周利贞受武三思之命,要矫诏杀死他。
周利贞追到州后,命人将桓彦范绑缚,在竹槎之上拖行。桓彦范的皮肉都被竹槎刮掉,仍然大骂不止。最后,周利贞命人将桓彦范乱棍打死。
而现在,桓彦范只是遭了一刀之苦。
……
……
三日后,大明宫,甘露殿。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圣人!圣人!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自尽了!”
“什么?”李显被吓得一跃而起,颤声道:“皇……皇后自尽?为什么?她现在怎样了?”
那太监摇头道:“奴婢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自尽,不过,幸亏发现得早,她现在正被施救呢,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快,带朕去见她。”
“是。”
李显随着那小太监往皇后丽政殿而来,刚到殿门口,就听到一阵欢呼声,道:“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他心忧爱妻,三步并做两步,进了殿内,但见韦后正躺在榻上,不断抽泣,脖子上红痕宛然。
娘子这是上吊了啊,要是宫人晚发现一会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显心中一紧,道:“香儿,你何苦走到这一步啊?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朕贵为天子,一定给你出气。”
韦后抽噎道:“没,没人欺负妾身,妾身只是……只是有些想不开罢了。皇上您还是莫问了。”
“怎么能不问呢?”李显愈发着急,道:“朕在这世上,最心疼的就是你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朕可怎么活啊?”
“总而言之,就是妾身不好,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
就这样,李显执意要听此事的前因后果,韦后只是不说。
直到吊足了李显的胃口,韦后才抽抽噎噎地道:“臣妾……臣妾是没脸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啊?此言怎讲?”
“朱雀街上的那些揭帖,不知多少人看到了,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骂我是天下第一淫妇呢,你说妾身如何能忍?”
“这样啊……”李显为难道:“朕总不能为了这事儿,杀尽天下吧?再说了,我也办不到不是?”
“臣妾没法活了啊!”韦后继续痛哭出声。
李显心如刀割,猛然间一跺脚,道:“好吧,到底如何解决此事,皇后怎么说,朕就怎么做,那还不行吗?”
一股狡黠的笑意在韦后的眼中一闪而过,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好。”韦后道:“妾身想让崔耕、福儿一起上书,将那流放岭南的三十三名罪人尽皆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