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个他昏睡多天后才知道的消息,使男人的眉宇悄无声息的皱了皱,尽管并不明显,但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也仍然能被坐在床边的封凌捕捉的到。
她继续说:“他知道,是你拼了这条命的去救回了他,所以他即使没了一条腿,却至少保住了命。”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那吃着又恶心又发苦闻着却又还算能接受的药味,封凌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也显得很静,清越干净的声音字句分明的打破深夜的暗雾,一层一层的穿透高墙。
“如果,现在这时候,阿K因为没了一条腿还有身上的化学中毒导致的一些症状而放弃被治疗的机会,你会不会恨铁不成刚?你会不会想要打醒他?”
封凌边说边看着他的脸:“就像我现在对你一样,如果你不是真的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厉南衡,我应该会先打你几耳光再说。”
说到这里,封凌忽然自嘲的一笑,看着毫无反映闭着眼睛的男人:“你现在在心里骂我呢吧?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很温柔过对不对?”
“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那么现在我也可以反过来问你。”她趴在床边,凑在他的耳侧,低声说:“厉南衡,你横行霸道的闯进我的生命里十几年,把我人生搅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你说不记得我就不记得我,我同意了吗?”
他不说话,封凌也不急,反正她知道他是醒着的。
“说起来,我们之前最后一次见,还是在华盛顿,当时前一天的夜里,我是怎么被你给一步一步灌醉的,你心里应该有点数。”封凌声音句句清晰:“怎么?现在这么急于跟我摆脱关系,是怕我找你算帐?你故意灌醉我,套我的话,是不是?”
封凌边说边继续凑在他耳边,唇边的气息都轻轻拂在他的耳朵上:“你后来也该很清楚,我当时就已经清醒了,从温泉池回房间后的一切,我每一幕都记得,要不要我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重复给你听?”
终于,床上始终一副清心寡欲淡定的跟什么似的男人微微侧开了苍白的脸,明显是在避开她的气息。
一个从来都是被动,再又在男女之间那些事情上总是很矛盾又很不太通情达理,情商明显不是很够的封凌,这会儿却主动提及那一夜,声声慢慢的轻轻的,嗓音撩人中又透着另一种别样的狠劲儿。
他不认她,所以她生气。
但是她又不能生气。
封凌就这么看着他的脸,他没转回头来,从这边的角度看他长了不少胡茬的下颌线,是真的瘦了太多。
她不再紧靠在床边,而是就这么单手撑在床沿,目光如水的看着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又在尾音上故意的微微上挑:“我喝醉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才会让你这么痴迷于把我灌醉?”
“厉南衡,不要回避我的话题,你或许也可以这样想,也许我来这里只是想再见一见活着的你,只是想来找你算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