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青山绿水。潋滟靠着司马衷的肩膀,望着路上的风景,心情竟然不错。虽然是逃亡,但是追兵没了,倒也多了一份闲情雅致。
“娘娘。”长歌采了野果来,递到潋滟面前:“这果子甘甜无毒,妾身已经尝过了。”
潋滟没接,几天的赶路让她都没时间理清一些事。而现在,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我很好奇,长歌你这样跟着我们出来,不打算回太傅身边了么?”她问。
长歌眨眨眼,狡黠地一笑。身后的迟暮跟着过来,淡淡地道:“本就不是太傅的人,回那贼子身边做什么?”
潋滟挑眉,不是韩朔的人,那是谁的人?她早该觉得奇怪的,从长歌帮她把名单从春风楼顺利地带回来开始。若是韩朔的人,她为何那般尽力地帮她?
司马衷警告似的看了她们一眼,长歌和迟暮心里一凛,都到现在了,皇上还不打算告诉娘娘真相么?
“胡将军。”长歌机灵,看着胡天提了一只鸡回来,连忙拉着迟暮奔过去,帮着杀鸡煮汤,躲过了潋滟的眼神。
潋滟仔细想了想,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但是螳螂捕蝉,有人黄雀在后了是真。光凭她一个人的计划,是不可能带着这么多士兵跑出来的。那么是胡天还是谁?救了大家于水火之中?
现在他们身边还有解雨臣、江随流、楚啸天和胡天之流,含笑和休语正在火边给她熬汤。三千将士跟在后头,扎了营地,再走一段时日,才能到黄河。司马衷从韩朔夺宫那日开始就很沉默,潋滟以为他是受了刺激,也没多在意。
渡了黄河到新都,他们便可以重新拥立司马衷为皇,揭穿韩朔的谎言,昭告天下晋惠帝未亡,韩朔是窃国之贼。
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有了这一天。韩朔牺牲了那么多的东西,换来如今的局面,不知道他甘心还是不甘心。
“报!禀告皇上,北方二十里有军队正朝这边赶来,敌我不明!”有哨兵大声道。
司马衷微微皱眉,潋滟亦是惊讶:“不是说韩朔已经放弃追我们了么?那这军队是谁的?”
韩朔杀了世子,楚王定然不会同他善罢甘休。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楚王知道了司马络被杀的来龙去脉,挥兵直接攻打洛阳,现今不知战况如何,不过韩朔应该是无法继续来追他们的才对。
“不好!”楚啸天站在高处,看了看远方的烟尘,脸色一变,大声命令:“留一千士兵原地整装,其余人拔营,赶紧离开!”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但是楚啸天是军中之首,军令如王令,三千精兵也训练有素,立刻执行。一炷香的时间没到,营地便被收拾起来,潋滟和司马衷坐上马车,带着两千人继续北行。
“爹爹是看出什么了么?”潋滟皱眉。
毕卓骑马跟在他们的马车边上,闻言道:“是敌非友,那么急地冲着我们而来,定然不是来帮我们的。将军这做法最为保险,咱们继续赶路,再一天,就能到黄河了。”
渡过黄河才能安心啊。
潋滟点头,靠在司马衷怀里不再说话。帝王稳稳地抱着她,虽然马车颠簸,也没让她磕着碰着。他眼里一片深沉,很苦恼地在想,应该怎么和爱妃说清楚真相呢?要是爱妃知道自己骗了她这么多年,她…她怎么才能原谅自己?
帝王很苦恼,本来他的计划里,是没有楚潋滟的。然而没有她,他需要多卧薪尝胆个几年,也不一定能这般顺利地跑出洛阳。他未曾想过利用潋滟,她却是在无形之中帮了他很多。
对于他来说,怀里的人大概就是一道救赎的光,要永生不灭,他才能慢慢走出黑暗,得到幸福。
虽然以前,他是不觉得自己还会有儿女私情的。
躲在她身后这么久,旁人都该笑他窝囊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走到她面前去,说一声正正经经的告白呢?
“嗖——”一支箭从马车旁边飞过,惊了毕卓的马。大军正行至峡谷,突然就乱了。
旁边的高处,有人一身紫衣,手里的弓弦还在颤抖,眼神冷冷地看着下头。
毕卓勒住了马,望着上头的阵仗,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韩朔。
他竟然来了。
潋滟想去捞开车帘,却被司马衷按住,将她的披风系紧,嘟嘟囔囔地道:“一路劳累,还不停地吹风,当真伤风了,留下后患可不好。爱妃别动了,朕出去。”
说罢,出了马车,望向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