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波急红了眼,道:“易总,你怎么能这样?当初不是说好了,销售利润五五分成,现在怎么变卦了?”
易中岭一脸无奈,道:“我们说的是利润五五分成,现在销售公司根本没有利润,如何分?”
“易总,我可是拿的低于成本价给你,怎么会没有利润?”
“我刚才不是说了,销售渠道的建立要花钱,培训人员要花钱,租房子要花钱,现在公司还没有利润,这事可怪不得我。如果这个模式再坚持一年,我们就能赚钱了,可惜了。”
看着易中岭皮笑肉不笑的面容,项波恨不得一拳打将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
等到项波离开,易中岭到了后面的那幢别墅,此时黄子堤正在悠闲地享受着美人和美酒。
改制方案是由侯卫东提出来的,责任由他来背,但是战略投资者有两家,其中一家占9%。这家公司是由易中岭暗自控股,而这家公司里有黄二的45%股份,更妙的是,黄二是外国国籍。
易中岭喝了一口酒,讽刺道:“侯卫东这个改革先锋,倒也真有功劳。”绢纺厂闹到省委、省政府都关注的地步,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独自吞下去,能成为战略投资者,也算硬生生插了一脚。而且这一脚插得合情合法,因此,他也算满意。
黄子堤告诫道:“中岭啊,以后你也要改变思路。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完成了原始积累,办事尽量走正道,这样才是长久之策。”
易中岭举了举酒杯,道:“我这一段时间在看关于胡雪岩的书,以后当红顶商人,走正道。”他笑呵呵地冒了一句:“人间正道是沧桑,是不是啊,黄市长。”
这次改制是采用当时全国最流行的管理层收购,稳定了绢纺厂的中层以上干部队伍,又由于有部分职工股,有钱的职工也能买到一些股份,总体上还是较为平静,可是不和谐因素也着实不少。不仅市里有反对意见,省里也有领导明确反对。
厂长项波就是最不如意之人,他重当厂长以后,忙碌了大半年,为他人做了嫁衣,实在不甘心,他一方面暗中组织了部分贫困工人到市委、市政府集体上访,一方面向黄子堤提出交涉。
黄子堤将事情推得干净,道:“方案是厂里提出来的,由侯卫东分管,我尊重厂里的意见。你是厂长,我就是尊重了你的意见。”
项波此时是输了的赌徒,说话也就不客气了,道:“黄市长,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在易中岭家里,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现在将我抛开,太不仗义了。”
黄子堤脸上闪出了怒气,道:“有言在先,有什么言,你说说。”
当初的一些话,有黄子堤在场,都是用的暗示、隐语。真正说到关键之处,黄子堤都没有在场,项波被堵了口,冷笑着道:“嘿,嘿,你们能做初一,不怕人做十五。”
正所谓穿鞋的怕光脚的,黄子堤手握重权,家有巨款,与项波一般见识实在不划算,便放缓了口气,道:“你作为管理层,其实也有利的,如果真的缺钱,到时搞个个人贷款什么的,我可以帮你说话。”
项波道:“贷款的事情,放在下一步再说,我得拿回属于我的钱。”
黄子堤放低声音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和易中岭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有事,得找他谈。”
这时,刘坤进来送文件,黄子堤不动声色地道:“我要开会去了,你想想我说的话,到时我会为你的事打个电话的。”
项波出了黄子堤办公室,下楼时,暗道:“拼个鱼死网破,对我有什么好处,黄子堤毕竟是市长。”可是就这样放手,他咽不下这口气,到了厂里,直接去找了几个老工人。
下午,数百个工人集聚在市政府,拉出了横幅:“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劳动”、“劳动是一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反腐败、反贪污”、“我们工人反对国有资产流失”。
侯卫东站在窗口,看着群情激愤的群众,给杨柏打了电话:“杨柏,有几百工人在围市政府,要想改制成功,你们领导层还得多下工夫,否则要影响改制的进度。”
杨柏接到电话,不敢怠慢,立刻找到蒋希东。
蒋希东黑着脸,道:“绢纺厂有六千多职工,这次改制总有几个不满意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杨柏道:“我瞧着项波情绪不太对头,若是他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此事还麻烦。而且他和黄子堤有牵连,若真是咬出什么贪污案,打断改制的进展,就惨了。”
蒋希东道:“你的意思?”
“我跟项波谈一次,看他什么意思,若他明智一些,就跟他合作,毕竟他现在还是厂长。”
蒋希东断然道:“合作,怎么合作?我们的事绝对不能让他参加,他只能作为普通中层干部拿出自己的财产来买股份。以后他只能是普通股东,想进厂里的领导层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要记着农夫和蛇的故事。”
杨柏没有多说,他已经打定主意找一找项波,如果项波同意,他可以从销售公司拿出二十万借给项波,让他多一点股份,又不至于股份太多。为了稳定大局,他打定主意在蒋、项两人之间搞点润滑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