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温柔极了,依稀在笑道:“溢出来可就浪费了。雁君,张口。”
明雁君口中发出含糊的呜咽声。眼角的泪不住往外淌。
温凉的手指替她拂去了眼角的泪,又轻声哄道:“别哭,乖,别哭,不然一会儿还得喝更多才能补上。”
任何绝望和困苦都不能把她击垮,真正能击垮她的,是身边的这个人。
他对她最好,却也最绝情。他能把她逼到死地里,让她做最残忍的事!
不,她不喝。
她不要喝他的血。
他们已经出不去了,哪怕永远地睡在这里,身边有他陪着,她也不会觉得有多孤凉!说好了死生一起,为什么还要逼她做这样的事!
秋珂看着血液从她的嘴角横溢出来,便是她再拒绝,也没能打消他的念头。他语气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道:“不肯自己喝,只好我喂了啊。”
说罢,他抬起手腕放到自己嘴边,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困住明雁君的头,俯头下去倾轧在她的唇上,撬开齿关,一点一点地强渡了过去。
渡完以后,他总是会柔情似海地吻她一会儿。然后再渡下一口。
他疼惜地看着怀中人,低声道:“虽说与我共赴黄泉、长眠地下听起来很美好,但我还是想,你可以活着。”
等明雁君终于有力气睁开双眼,终于有力气抬手制止他时,他已经停下了。
她看见他随手扯下一块里衣的布条,正一圈圈慢条斯理地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动作看起来从容有余,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他没心没肺地对她笑道:“别怕,有我在,还能让你多活三五天。倘若那个时候还无人来救,我便心甘情愿让你陪我一起死。”
意识恢复一些清醒过后,明雁君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逼退回去。
她不能哭。
她不能再流失掉身体里的水分,她不能……不能再让方才的事情发生。
明雁君捂着心口,吸了两口气,道:“秋珂,你是个狠人。”
秋珂道:“胸口又痛了?”
“痛,”她神色痛苦,“痛得我想死。”
他手臂一勾,把她卷入怀中抱着。
她要不停地吸着气,才把心头涌出来的酸疼缓解,不能让它们涌上自己的眼眶,不能流泪。
明雁君头枕着他的胸膛,道:“你若先我而去,我立马就来陪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狠得下来。”
秋珂头靠着木板,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
后来,明雁君再也不敢轻易闭上眼睛了。
她害怕,只要一闭上,他就又会把自己的血灌给她。
所以到了晚上,明雁君还警惕地睁着眼。
今晚外面大约是有月光,极浅淡的微白的光透进了几许,秋珂隐隐见得她熬红了眼。
而她见到他皮肤非常苍白,好像下一刻就会透明到要消失了一般。
不同于她的警惕,秋珂很悠闲地靠坐着,他嘴角噙着笑。
他道:“你又是拿我在当鹰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