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益山到了灞桥以后,就住在董海生的家中。那时光,个个都把占益山作为反革命来批斗。只有董海生的爸爸不是这样想,经常偷着给占益山送点鱼虾和抵挡风寒的衣物。
用董海生爸爸的话来说,占益山是天上的星辰,只是一时落难,才会到了灞桥。这种人受难的时间不会长,用不了多久,还会重列仙班。这话还就被他说了一个正着,没有过上半年时间,占益山就又回到了金陵。
到了这时候,一切就又重新翻了一个身。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这正应了小曲儿上的一句话:你方唱罢我登场。哭的哭,笑的笑,上的上,下的下。
占益山是一个重情的人。重新官复原职之后,就让人找到了董海生的家,给他家送上了许多钱物。只是董海生爸爸的命不长,福没有享上几天,就呜呼哀哉,一命归了天。
占益山就把这报恩的心,放到了董海生的身上。扶持着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无赖,走上了官场。如果只是这样,倒也就罢嘞。偏偏这是个倔老头,容不得董海生吃上半点亏。一听到什么闲话,就象是护短的家长一般发火骂人。
董海生认的字不多,但要论玩起权术来那还是滑溜得很。欺男霸女,贪污受贿,那是无师自通,无所不为。为了这事,也有领导看不下去,曾经找占益山说过情况。却没有想得到,白白地挨了一顿骂。
在占益山的心中,董海生是一个很纯朴的孩子。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文化差了一些。在他记忆之中的董海生,只是一个没有经历社会熏陶的青年。他可没有想得到,现在的董海生,经历了社会这个大染缸的熏陶,已经成了一个五毒俱全的恶霸。
以往,董海生只要惹下了麻烦,就会去省城告状。占益山老了以后,人就显得比较固执己见。一看到董海生,也会想起那段最为困难的日子,就会对董家父子产生联想。
往往是才听了一半哭诉,就抓起电话把海滨的领导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他可不知道,由于自己的庇护,才会让董海生愈加横行霸道,恣意妄为,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次数多了之后,海滨的领导都学了一个乖。碰到董海生的事,那是能跑多远,就尽量躲上多远,谁也不会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拉。加上占益山后来去了京城,由于距离的原因,对董海生的事情,也少了许多过问,这才让海滨的领导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前两年,占益山在京城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基本上不再过问世事。这一次,他也始终也没有吭过声。就连陆明也认为,这位老爷子很可能会休养生息,不会再帮助出头露面。没有想得到,就在灞桥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占益山却亲自找上了门。
麻烦,这是天大的麻烦。所有的人,都在心中这样认为。
任笑天的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他记得‘老神仙’说过的话:记住,不要刻意压抑自己。大道无常,逍遥随心。师祖我会照看着你,就是有个坎坷什么的,自然会有人相助。......记住,只要秉承一颗仁心,其余的皆可放手为之。
他在心中问道:我做的这些事,对得起灞桥的老百姓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既然如此,我又何俱之有?
“呵呵,既然占老到了灞桥,我们就一起到路头上迎接一下吧。”陆明也知道,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只有直面相对,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高层的官员,总是把自己看得很有魅力。他在眼中看到的情形,都是笑容可掬,都是说不尽的奉承话。殊不知,大部分的官员到了基层,下面的人是骂在心中。
为了接待上峰,陪上多少笑脸,担上许多心思。到了你走后,才能抹平笑得有点僵硬的面皮。你如果不能给人家升官,不能给人家带来福音,再和人家没有什么私人感情,人家凭什么要欢迎你耶?
特别是已经退居二线的官员,还要到基层去发挥什么余热,更是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此时占益山的来访,在陆明的心中就是一个大麻烦。让不掉,还又得罪不起,偏偏还又是一个听不进真话的倔老头。这样的人,陆明能不头疼吗?
陆明往门外跑的时候,特意留神看了任笑天一眼。耶,小伙子很淡然。一脸恬淡的笑容,就好象是去接待前来观光的老人一般。这小子的心态,不是一般的好。陆明赞了一句之后,又想到了京城的周老。叹息了一句,上面有人,就是不一样呐。
路的尽头开来了三辆汽车。任笑天的眼力好一点,看到最前面的最一辆警车,中间是一辆面包车,最后是一辆军用吉普车。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