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及此,便忍不住要确证,但陶芳林自然不会亲口说出诋毁的话,飞快转移了话题:“所以我只能劝慰李表姐,还是先忍一时气辱,李大郎对你再是凉薄,毕竟也不敢做把和离的长姐驱逐家门的恶行。”说完还长叹一声。
李琬琰顿时焦急:“我再留在李家,况怕是活不长久的……”
她要再留在安乐院,就算日后随周王离开南京,她也必须随家人回汾阳,为祖父、父亲服丧,她的母亲和大弟岂不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阻止她往京城?况怕就算除服后,也连大门都不再让出,纵然赵府的太夫人还记得应诺,母亲一口拒绝了太夫人也没有强行把她纳入太师府的道理。
所以李琬琰才非要和家人绝裂,逼得家人将她驱逐除族,她才能自己作主婚嫁。
但这些话是不好和外人直言的。
李琬琰哭得就更凄凉了:“我也不再瞒着才人,我那大弟李牧着实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荣华富贵就敢昧着良心不择手段,才人也看在眼里了,顾春归根本不赞成我和离,是因她认为李家出了个和离妇会对她的声名有损,李牧而今是一门心思巴结
顾春归,他根本就容不下我继续活着。
过去有祖父和父亲在,李牧还会心存顾忌,如今两位亲长已经被顾春归害死了,李牧作为长子,家事还不由他说了算?我母亲偏又是个糊涂的,刻守着夫死从子的教条,根本就不想也不能够保全我。
我也不愿为难才人,只是……我在太师府的时候,看得出江太夫人是个善心人儿,而今我走投无路,也唯有相求着太夫人收容了,我手上也还有些微薄积蓄,回京的盘缠不用发愁,只我一个妇道人家,南京离京城又是山长水远,唯有相求着才人安排靠得住的人送我回京。”
陶才人终于恍然大悟了。
难怪李氏好端端的坚持要和丈夫和离呢,感情打的是给赵兰庭做妾的主意?她也真够不自量力的,不过,李氏犯蠢有犯蠢的好处,白白送上前来给她利用,她若不成全岂不可惜?
所以这晚,陶芳林便把李氏的请求告诉了周王:“这妇人说得虽是假话,把她所有的血缘至亲都一口气诋毁中伤,却也能看出她一心要进太师府为妾的决心,真要把她强行留在安乐院,指不定她还会闹出多大风波呢,顾宜人是势必不会容李氏这一人,有损外家的名声门风,所以妾身是想,不如先成全了李氏,也算断绝一个隐患。”
这话听来虽是为了春归和其外家着想,但陶芳林的言外之意可没有这样的善良。
她也是看出了周王对春归的企图心不死,那么把李氏送去给老太太“聚首”,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让赵兰庭和顾春归夫妻之间产生嫌隙,对于周王的企图心有利无害。
周王一这回果然没有再喝斥陶芳林“多事”,一番交待。
陶氏次日就找到了大舅母,把李氏那番话一字不漏说给了大舅母听。
大舅母气得脸色发青,对长女也彻底放弃治疗了:“她这样中伤她的尊长和手足,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和家门绝裂了,我也留不住她,想来她的祖父和父亲也不需要这样的不孝子孙服丧,我这就写封切结书,了断李琬琰和汾阳李家的干系,陶才人帮不帮她,陶才人自个儿看着办吧。”
到底是让李琬琰如愿以偿了。
大舅母见都不愿再长女一面,倒是李牧借着给予切结书的时机,和他的长姐进行了最后的谈话。
“大姐可得考虑好了,你一旦收下这封切结书,与母亲,与我,与汾阳李门所有人便是如同陌路,从此生死各不相干,荣辱各安其命。”
李琬琰毫不犹豫就收下了那封切结书:“我只恨我早没有痛下决心。”
李牧冷冷的看着李琬琰:“你这样无情无义,我还得顾及毕竟和你曾经为血亲手足,你听好,我最后一件为你着想的事,便是倘若日后有人问起,我会承认是因你执意和马世兄和离,汾阳李才将你驱逐除籍,只要你信任的陶才人不四处张扬,我李牧绝对不会声张你为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诬谤亲长手足的恶行,李琬琰,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而周王也把这件事,理所当然的告诉了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