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洇渡冷笑道:“我怕龚望反悔,逼着龚望书信约定见面时间、见面地点,且将这封书信交给了静玄,静玄虽被杀害,但遗物仍在我张家,我今日带来了龚望亲笔所写的书信!”
“是么?如此关键的证据,无穷苑命案初审时却没作为呈堂证供啊。”兰庭话虽这样说,但还是示意衙役接过物证来,他先过目了,又让周王和龚望过目。
龚望的脸终于白了一白:“这字迹竟然与小子亲笔所书如出一辙,但小子断然没有写过这样一封信,这是张洇渡仿照小子笔迹所写,我与他本就要好,张洇渡熟知我的字迹,且他也的确擅长仿照他人笔迹。”
“龚小郎不用着急。”兰庭微微一笑:“笔迹虽然相似,但这内容……张洇渡你出示这证据,上头已经写明‘情断义绝’,既是如此本官实在想不明白龚小郎为何还要在雨雪交加的天气,不辞辛劳的跑去城外无穷苑与静玄见面?就算要当面再说清楚,摆脱静玄的纠缠,龚小郎大可让静玄来龚家,又或者是他自己前往张家。”
“是静玄提出在无穷苑见面,龚望急于摆脱静玄才无奈认同。”
“既是出于无奈,那龚小郎怎会主动租赁无穷苑呢?就算他体谅静玄出不起这笔赁金,但龚小郎明明知道你张家和丁无穷相交匪浅,你又如此热心的在其中说合,张张嘴的事总不至于不替静玄办好吧?”兰庭用手指轻轻一叩长案:“本官认为,你之所以咬定是龚小郎租赁下的无穷苑,就是为了坐实他才是杀害静玄的真凶,但龚小郎案发当日根本没有出门,为了谤害他必须找个人证,这个人证也只能是丁无穷。”
“赵副使一意为龚望脱罪,才咬定是我谤害龚望。”张洇渡梗着脖子。
“你并未正面回应本官
的质疑,看来是当真难以自圆其说了。”兰庭一笑:“张洇渡,本官不怕告诉你,不仅本官极其擅长分辨书证笔迹,周王殿下对此门也颇有研究,你可以说周王殿下与本官都是收受了龚家的贿赂,联合起来冤枉你,不过刑部还有不少官员都能分辨笔迹,你今日上交这张书证,本官会上呈刑部,是龚小郎所书还是你仿照他的笔迹伪造,相信瞒不过刑部官员的眼睛。”
这下莫说张洇渡,连张况岜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嫌犯张洇渡接着陈述,你与静玄抵达无穷苑后发生了什么。”兰庭自然还是要让张洇渡把话说完的。
“我送静玄到了无穷苑,因不放心,怕静玄被龚望这寡情薄义的混账拒绝后会因悲痛而做傻事,所以我没有离开,他们两个在亭子里站着说话,我就站在不远处的游廊底,他们具体说些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我看见静玄在哭诉,龚望却满脸不耐烦,我便想上前劝解几句,怎知龚望就起身要走,静玄上前拉他,龚望竟抓起桌上的刀匕刺向静玄的脖子,静玄是立时毙命……”
“静玄是被龚小郎一刀刺死的?”
“是。”
“静玄死前与龚小郎并未发生打斗?”
“是!”
“静玄毙命前没有因别的事受伤?”
“……是!!”
“龚小郎是从死者正面突袭?”
“是!!!”
“你在说谎。”兰庭重重一拍惊堂木:“唐李杜虽然烧毁了初审详录,不过当日勘察现场的仵作足以证实,死者虽是被人一刀断喉,但是割伤并非刺伤,且根据死者创口,只能是被人从身后突袭,凶徒应当是先捂住死者之口,再一刀断喉。更关键的是死者足腕有扭伤,所以本官可以断定死者被杀前先有奔逃的行为,因为惊慌还扭伤了足腕,静玄陈尸之处,凉亭就那么点大,两步便能跑出凉亭,如若静玄奔逃,就不会陈尸在凉亭里!”
“仵作也有可能是慑于赵副使……”张况岜终于忍不住叫嚣。
“静玄尸首还在,可以开棺验尸,虽然这命案已经发生久逾半载,不过死者总不至于连骸骨都已腐烂,致命伤如何造成足腕有无扭伤完全可以验证。”兰庭冷然道。
他这时起身,步下堂外石阶,牢牢盯着张洇渡却伸手先指了一指张况岜:“张公若再扰乱庭审,衙役可立时将其拖下施以刑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