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里长认同的可不是莫问的证辞,他对小道那番什么亡魂诉冤的说法显然还有保留:“小人也算是瞧着费聪这孩子长大,他小时候虽然执拗,但一直便有出息,说实在小人也确然不信是他买通道长意图谤害亲长,只以为是费惠突然过世,且费聪和继母又一直便有过结,所以才会心生这样的误解……小道长竟然是国师的高徒,那就更不可能是与费聪串谋了,小人有一件不情之请,还望小道长答应指点。”
这又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但莫问小道总不能推脱,故作镇定道:“里长但说无妨。”
“小人有一女儿,最近染病,请了不少郎中都没治好,还望道长能够指教,小女的病究竟有碍无碍。”
莫问:……
只好答应卜上一卦,但他哪儿来的这一神通?也不能当着众多人的面和春归商讨,只好道:“小道卜卦需得个安静地方,此处着实太嘈杂。”
一众人原本是在刘家的后院里说话,刘氏虽然心头狐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把人往屋子里请:“道长在内作法,咱们在外头不吱声便是。”
“还请顾小郎先帮着小道焚一炉香,使得小道先静下心来。”莫问用目光提醒春归:大奶奶可得想办法维系好小道我的招牌,若这就演砸了,接下来的戏也就唱不成了。
好在今日的原计划中,小道必须“作法”,为了不穿帮,春归也准备好了随时援助,便一伸手,今日作为随从之一的汤回立时递过来提盒,里头搁置着“作法”的用具,春归没说话,跟着小道就往屋子里去。
童政这才像留意见春归,问兰庭:“这位是?”
“是在下的好友,能焚一手好香。”兰庭解释道。
渠出眼见着费惠此时还顾着抽噎,拉了她一把:“莫光顾着伤心了,你可知道这里长家的女儿生的什么病?快些跟我进去,否则让顾宜人怎么卜断吉凶?!”
春归刚把香炉从提盒里取出,就听见随后而至的费惠道:“刘里长根本没有女儿,连儿子都是抱养的,里长娘子不能生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春归便明白了,难怪刘里长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在场如王氏
等等神情都有几分微妙呢,原来是个陷井。
这事三言两句就对莫问说明白了,春归倒信任凭小道的脑子,完全不用她再教导怎么故弄玄虚。
童政却不知刘里长为何突然有此不情之请,难道当真是忧愁女儿的病情?但也不用急着在这时开口吧,完全可以等到费惠一桩命案水落石出之后啊,而且他家那位悍妻,仿佛一点也不着急,总不能刘里长的女儿并非悍妻所出吧?呵呵,这不能够,刘里长这样的夫纲不振,难道还敢纳妾不成?
童政也很快知道了答案。
小道从屋子里再到后院儿时,翻着眼把满脸期盼似乎又心怀紧张的刘里长盯了一阵儿,才慢条斯理开口:“里长命中无女,小道着实无能为力改变命定,里长还是莫要执着才好。”
刘里长这才行了个揖礼:“道长果然道术高强,小人心服口服。”
童政恍然大悟:感情这里长虽说听了莫问道长的名头,却仍不信他身具异术啊,却又明知直接提出异议无法说服我,所以才用这办法试探,万一莫问道长顺着他的话,不管说他家女儿的病情有碍还是无碍,他就有了凭据拆穿道长的说辞并不可信。这位里长虽然只是乡中小吏,看来还的确处事公允,只他分明就不相信彭氏是真凶,难道这件案子果然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