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费小弟的种种计划,瞒得住生人,瞒不住死魂。”兰庭颔首。
“真是小惠?”费聪愕然。
“是,否则我如何得知令妹乃是全身绀紫、七窃流血身亡?”
“那她就不该阻止我,不该阻止我,难道她心里就不恨吗?”
“她恨,但她恨的人不是你,她不忍见她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自寻死路。”兰庭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费聪的肩膀:“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四管事既是这样的态度,她必定不会再帮助你,还有刘姑娘,此时应当也已经被劝阻,但我们仍然会帮助你为令妹报仇雪恨,不过方式有所不同,你不用再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只要能让彭氏罪有应得,我就能等!”费聪握紧了拳头。
“那我要立即毁约吗?”四管事道:“不能再让彭氏之女前来县城。”
“打草惊蛇,但也需要留一线饶幸。”兰庭道:“待明日,我们会再陪费小弟走一趟官衙。”
“我想……见一见莫问道长。
”费聪满面哀求:“我、我……我这兄长不称职,连妹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甚至正期盼着等她来了县城,我们兄妹总算能够时常相见,她也再也不会受彭氏的苛虐,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我还为此沾沾自喜,自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突然就,突然就……我听闻妹妹的死讯时完全不敢相信,但我竟然连她的尸首都没见到,她这样信赖我,但我呢?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好。”兰庭言简意骇。
谈话结束,但酒席上费聪几乎没有力气站起身,他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泪,但酒却一杯接一杯的灌进了嘴里,他其实早就想大醉一场了,但需要筹备的事太多,他甚至没有大醉一场的时间。
四管事送兰庭出的酒肆,艳阳下身着男装的女子神色凝重。
“我相信赵副使,说到做到。”
兰庭扬了扬眉头:“虽非君子,但赵某也当言出必行。”
四管事举揖相送,转身时才有些困惑:这位既是赵副使,另一位应当便是周王?可为何自称姓顾呢?这金枝玉叶,纵便是胡谄……这么巧就胡谄了个赵副使妻族的姓氏?唉呀,这问题还真让人不敢深思。
四管事回想着疑似周王那位油腔滑调的作派,顿时觉得胳膊上一阵寒栗直蹿。
兰庭直到傍晚才赶回毫末庄,和周王、春归互通消息。
春归立即表达疑惑:“据莫问小道称,费惠的亡灵今日一直盯着彭氏,彭氏和那农妇的交谈也就罢了,毕竟只是普通交情,彭氏不认罪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她虽则心虚,却连在费厚面前也没有承认罪行,不过听费厚的话,又像心知肚明彭氏毒杀了费惠,但费厚不仅不愿指认,甚至还铁心包庇,让人疑惑的是夫妻两个又像是隔着窗户打暗语,心知肚明但谁也不说亮堂话,这有何必要?”
兰庭亦道:“还有一点可疑,刘氏竟然也不觉是彭氏毒害了费惠,但她分明相信了小道长的话,没有反驳费惠的死状。”
“还有刘氏竟然说她家妹子红杏出墙和人通奸,这话连彭氏都觉荒唐!”
“你们总不会怀疑刘氏才是真凶吧?”周王大诧:“纵便是她误解了自家妹子,但也只说费刘氏最后那一胎是奸生子,与费大姑娘又有何干系?刘氏就算迂腐,也没得因为这个杀害外甥女的道理,我看她并非没有怀疑彭氏,只不过担心费聪和女儿做糊涂事毁了终生,才打算息事宁人,确然对于费姑娘而言有失公道,但就像彭氏说的那样,妇道人家,心本就是偏着长的……”
春归斜睇周王:“什么叫妇道人家心是偏着长?你七尺男儿心是长在正中的?”
周王:……
“口误口误,我错了还不行,我意思是刘氏乃妇道人家,为了保住女儿、女婿,难免眼光短浅……嗨,妇道人家四字就当我没说,我意思是……”周王越急话越吞吐,舌头几乎没有打结。
莫问却心急火燎的一扯春归:“你过来,咱们私聊。”
周王目送着春归果然去了一边私聊,舌头终于挼直了:“小道和三弟什么关系?”
兰庭:……
这难道不是显而见的,异性好友的关系?殿下这口吻,莫不是在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