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周王没法冷静思考这个让他大惑不解的疑问,因为他根本不能够克制那莫名的惶急,他知道自己不能冲犯慈庆宫,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快与兰庭碰面商量,到底兰庭有什么应对之策,才能阻止高氏那疯妇行凶。
周王不及赶到翰林院。
途中便见兰庭也朝这边大步流星的赶来。
“迳勿这是要去慈庆宫?”周王如释重负,没把一口气喘均匀,拉着兰庭的胳膊又是一个转身,但兰庭却站住了步伐。
“殿下莫非未得我的提醒?”兰庭锁着眉头。
“得了,得了……但我实在闹不清你是怎么打算的,且现下内子也已经赶去了慈庆宫,我怎能袖手旁观?”
“王妃去了慈庆宫?!”兰庭心中一沉,眉头锁得更紧:“殿下既得提醒,为何不加阻拦?!”
“我遣人去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妃有意将内子遇险一事泄露我等知情,必定是先行知会王妃,继而轮到殿下及我,但我早有预料,故而今日一早便遣汤回提醒殿下,那时内子尚未入宫,殿下怎会不及告知王妃?”一贯沉着的兰庭此时也难免浮躁,竟在此节骨眼上和周王理论起来。
周王一阵心虚。
他起初因为不知是春归会遇险变,大惑不解兰庭为何有此提醒,所以压根便没想到要提醒妻子,后来得知春归被太孙拦截,首先的想法竟然是欲试探王妃,未知王妃是否果然将春归当作姐妹,会为春归的安危着急,王妃是否表里如一,当真正直贤良,所以他只交待阿丹先回周王府,待王妃真要直闯慈庆宫时再行阻止,他这发号施令的人不甚着急,阿丹便也不觉迫在眉睫,于是才造成了“不及”。
可他为何在意王妃对待春归的态度呢?
周王自己都无法解释这诡异的心情,面对兰庭就更加难以启齿
了。
“是我起初吊以轻心了,但迳勿明知今日会有险变,为何不在昨日便如实知会?”
“今日这场险变,太子妃是凶器惠妃方为主谋,内子昨日才奉入宫的诏命,我立时便与殿下相商岂不会落入惠妃的耳目,反而坐实了殿下与我确有串谋?唯有等到今日,汤回与郭内官本有来往,宫中闲谈几句原本不算蹊跷,怎知殿下竟然会对特意提醒吊以轻心。”
周王实在无法辩驳,淌汗道:“罢罢罢,怪我都怪我,但这时可不是追究错责的时候,内子与嫂夫人生死一线,迳勿还不快些随我往慈庆宫救急。”
他重重一拉兰庭,兰庭却仍然寸步不移。
“殿下冷静些。”话虽如此,兰庭自己也是深深吸一口气:“高琼满门获罪,太子妃愤恨之人其实乃殿下及我,王妃与内子是被太子妃当作诱饵,所以殿下及我如若自投罗网,非但不能救得王妃及内子平安,反而还会令事态更加恶化。”
“难不成你我就要袖手旁观?”周王极其木讷。
兰庭:……
终于是奋力摆脱了周王的“挟制”:“我正要求见皇上,若非殿下阻拦,此时怕是已进乾清门了。”
周王怔怔盯着兰庭的背影,才举起手掌往自己的天灵盖上一拍,真是急糊涂了,这场险变当然是及时报知父皇才是上策,只要请求父皇出面,难不成太子妃及太孙还敢犯上作乱?
又说春归,当得知周王妃“自投罗网”的噩耗,已经极其迅速的做出应对,她不待高氏的狂笑终止,便对那疑似沈皇后耳目的宫人大喝一声:“倘若放纵太子妃伤及周王妃,便再难息事宁人,势必累及太孙!”
高氏尚未回过神来,那宫人便抢先冲出偏殿,一边狂奔一边大呼:“太子妃犯了疯症,非但杀害高姑娘,且欲对周王妃、顾宜人不利,宫卫何在,快些阻止太子妃行凶。”
太子妃是无法行凶的,因为她自己还被春归牢牢控制在手。
董明珠身为周王妃,即便是求谒东宫,自也不会于门外等候,这时早已被内臣迎至了一处花厅,她也正自焦急。
因为未得周王叮嘱,明珠完全没有料到春归会突遇险变,更没想到兰庭与春归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她初闻春归在内廷遭遇太孙拦截,且太子妃极有可能对春归不利,压根不曾细想内廷密事怎么会如此及时的传宣到了周王府,那时候她正和府里的陶才人商量几件家务,初闻险变,立时便要赶来慈庆宫,倒是陶才人劝了她一句“王妃谨防有诈”,不过明珠压根没把陶才人的劝阻听进耳里就是了。
在明珠看来,春归今日之所以遭此险变,完全是因为太后娘娘寿诞之上仗义施助才被太子妃忌恨,她既多得春归的施助才能幸免于难,又怎能袖手旁观只图自保?那和恩将仇报又有什么差别?所以明珠根本不及细想便立时动身前往慈庆宫,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毕竟是周王妃,是太子妃的妯娌太孙的叔母,太子妃总不至于公然行凶,于慈庆宫害她性命。
且就算会有风险,明珠也铁了心的要和春归生死与共。
她只但愿自己不会来得太晚。
正焦急时,便见一个宫人一边狂奔一边呼喊着直接冲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