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大舅母其实对春归并不熟悉,之所以有“牙尖嘴利、跋扈无礼”的认识,全然是来源于曹妈妈的形容,然而曹妈妈对春归的认识却并非客观,完全源自“顾氏乃沈夫人同伙”的天然反感,而世上从来反感成见便容易造成轻视低估,大舅母就是这么被曹妈妈误导进了沟里。
战绩不如理想,大舅母亲自攻击:“别说你觉得突然,今日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庭哥媳妇呢。”
春归:……
大舅母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第一次见?上回逼上门来代表朱夫人宣告“此一婚姻无效”的人是谁?
不过春归可不能否定大舅母的话,否则便是把兰庭不睦外家的事体公之于众,而眼下朱青玉已经落榜,置疑龚持政营私舞弊的话就是空口无凭,而兰庭三元及第风头正劲,闹出这些风言风语来当然是有害无益,要若春归因为对大舅母的反感拆穿她所言不实,结果就是正中对手的诡计。
“这怎么会?”薛姨妈故作诧异:“庭哥媳妇的上茶礼时表姐总该见过一回吧。”
大舅母笑道:“太夫人刚才私下里才和我解释了,一来庭哥儿当时在备考,再者庭哥媳妇是热孝里成的婚,故而上茶礼便没有怎么操办,除了太师府的本族,一应亲朋都没有邀请,所以今日我们这些当舅母的,才是第一回见甥媳。”
春归便留意见在座的这些女客,有那么一些人的脸色微妙起来。
因她在汾阳上演“卖身葬母”的闹剧,导致皇上降旨申斥荣国公,京中不少门户其实也都对春归的出身心知肚明,不过虽说这时联姻要讲究门当户对,但高嫁女低娶媳的事体也还普遍存在,算不得什么咄咄怪事,只不过刚才经朱舅母和薛姨妈这一番话,有的人便揣测着太师府仿佛并不如何重视春归这么个长孙媳。
沈夫人是兰庭继母的事又是众所周知,这背后的名堂细细一想,那就更加令人回味了。
出身低微还不受婆家待见,只不过是继母用来压制长子的工具,春归一旦被打上这样的标签,想要打入京城官眷圈就平添了不少艰难。
无论她本身在不在意在这个所谓的圈里立足,但总不能任人欺负而不还击,忍气吞声可不是春归的一贯风格。
于是笑应:“舅母们第一次见甥媳,甥媳却是听太夫人和大爷细细说起过诸位亲长呢,今日虽是初见,心里便觉得亲近。就是舅母们今日来,怎么不曾带着三位表妹?大表姐嫁得远,怕是得等日后有了机缘才能面见的,二妹妹已经定了亲事也不便出门,可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怎么也没见,甥媳白准备了见面礼竟没送出去。”
春归若是不受夫家待见,山长水远的嫁来京城,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哪里打听出赵大爷的外家有几个表姐表妹?有几个远嫁几个待嫁?分明就是夫家的人细细叮嘱过她,这才方便招待应酬。
大舅母心中一沉:对手好像并不容易对付,看来稍稍撩拨导致她气急败坏出丑丢脸的战术应当是行不通了,需要加强攻击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