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说来,警犬养老院所在的位置顶多只能算一座低矮的丘陵,并不是山。山上没有水源,路也不好走,没有什么开发价值,一直没有被人承包。
付涛推着独轮车在稀稀拉拉的落叶林间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背风的空地。
周围很幽静,空地上栽种着一些小树,最粗的仿若成年人的小臂,最细的也就跟手腕差不多粗细,相比于周围那些生长已久的落叶乔木显得弱不禁风。
每棵小树前方都微微鼓起一个土包,树腰钉着木牌。
付涛推着独轮车停下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支住车,掀开塑料布,默不作声地抄起铁锨开始铲土。
张子安走到小树旁边,看到一块块木牌上都写着字,标志着每一条葬在这里的警犬的生卒年月、服役部队和服役地点,有的资料不全,也可能是出于保密的需要,服役部队的位置写着“不详”,但至少都写着警犬的名字。
他粗略数了数,类似这样钉着木牌的小树,大约有七八棵。
冬天的土地冻得很硬,付涛年纪不小了,连铲带挖,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呼吸声十分沉重,额头也见了汗。
“付师傅,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吧。”张子安把大衣脱下来,挂到一根树枝上,从侧面走过去。
付涛把铁锨插在挖出来的土堆上,怀疑地盯了他几眼,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个并不强壮的普通人,跟城里那些年轻白领差不多,不像是干过粗活儿重活儿的样子,因此付涛很担心,千万别帮不上忙反倒把腰扭了或者把脚崴了,那就麻烦了,还要把他放进独轮车里推回去……
张子安没多说什么,拔起铁锨,跳进付涛挖出来的浅坑里,一铁锨下去,铲起一块泥土,扬到地面上,接着再挖。
付涛原以为他挖不了几下就会喊累,没想到他越挖越起劲,每下动作都力道十足,呼吸也很均匀平稳。张子安一开始不会用力,渐渐地掌握了方法,铲土扬土的节奏富有韵律感,表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轻松。
他的身体比付涛想象中更加结实,多亏这半年来在老茶督促下的训练。
不过……
“加油!”
“加油!”
“Motto!Motto!嘎嘎!”
理查德蜷缩在张子安大衣的兜帽里,在旁边一直聒噪个不停。
“这鹦鹉在说啥?什么毛桃毛桃的?它想吃毛桃?”付涛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好奇地问道。
张子安:“……”真鸡儿丢人!
他冲理查德威吓地挥了挥铁锨,它才稍微消停一会儿,但没过多久老毛病又犯了。
“Sigai!”
“Sigai!Motto!”
它花样百出地喊着日语小电影里的常用台词。
菲娜和雪狮子懒洋洋地蹲在一块长条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它们没出声抱怨什么已经不错了,不能指望它们来帮张子安和付涛挖土。
π在稀稀拉拉的树林里左看右看,找了一棵最粗、枝杈也最多,看起来最好爬的树,四肢并用试着往上爬。
这是它第一次爬树,尽管它并不是真正的猴子,但体内依然有某些猴子的本能。
正在休息的付涛看到了,“喂,你的猴子在爬树呢,不管它吗?”
“π,小心些,抓稳了,别掉下来。”张子安抬头,看到π已经爬了一半,出言高声说道。
“吱吱。”
π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不过它这个动作更令他担心了。
“你不去把它叫回来?”付涛提醒道,“没准儿它跑了就不回来了。”
“没事,让它去玩吧,玩够了它就会回来的。”张子安呵呵一笑,很有信心。付涛有此疑虑也很正常,但π毕竟不是普通的猴子。。
“随你吧,不过它要是跑没影儿了,我可不帮你去找。”付涛哼了一声,不再多言,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似乎断定π肯定会跑远,然后不回来了。
星海注意到不远处落了一群麻雀,在落叶间翻翻找找寻觅种子和坚果,便喵呜地叫着向它们追过去。
麻雀们一见有天敌来袭,立刻呼啦啦地集体起飞,在空中叽叽喳喳地盘旋数周,落到附近的树枝上,似乎舍不得离开,宁愿跟天敌比邻而居,可能是冬天食物短缺,而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不少树种可以果腹。
等星海稍微跑远,麻雀们见状又呼啦啦地飞下来,翻动落叶和草窠寻觅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