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远的部署果然未出平安的预测。
在明军向辽东方向北撤的路线上,朝鲜的府兵已经扎好了防线。
平壤,平安将在这里跟拦截的朝鲜军打了一次遭遇战。
“平壤一线,现在屯了多少人?”
在距离朝鲜军十里开外,平安站在明军阵前询问道。
“目测,大概有四万多人,不过他们现在的防线还没有构筑好,到处都乱糟糟的。”
听到只有四万来人,平安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许。
明军虽然现在只剩下一万七千人,数量少只有朝鲜军的一半不到,但,质量的差距太大了啊。
“强突吧将军。”
于亚鑫站出来请战,“趁敌军还没有扎稳脚跟,末将愿为先登,领本部兵破其防线。”
想要包围并一口吃掉明军,朝鲜人只能选择跟明军正面野战,是不可能呆在平壤城里的,不然的话,明军早就绕路跑了。
而正面野战,于亚鑫哪里会怕。
见平安不说话,于亚鑫可就急了,屁股后面,李芳远的大军可正玩了命的追击呢。
“李芳远的大军,离咱们还有多远?”
平安突然没头没脑的一问,让于亚鑫稍微一愣,忙把目光转向平安的亲兵队长李破虏。
由于所有的骑兵在汉城被一把火烧了一个精光,现在明军刺探敌情的任务,只能交给平安的亲兵队,仅有的十余匹马都给了李破虏,连平安这个堂堂总兵官都是每日步行行军。
“一百三十里,最快明天申时能到咱们这。”
申时?
平安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怎么那么慢?”
从汉城追到平壤,两天的功夫,明军就拉开了一百三十里的差距?
“不是他们慢,是咱们太快了。”
新军编练出来的是什么水平?
十里地着甲跑,平均水平在一刻钟多一点,即使晚上由于缺少火把,在丘陵地形无法行军,一天六个时辰都能行进一百三十里路,这还是在不耽误傍晚扎寨、构筑防御的基础上,而换防前的辽东步军,常规水平仅仅日行七十里。
即使追击的李芳远军熟悉地形,加上拥有大量火把可以在入夜行军,但扣除掉修整的时间,一天顶多也就跑八十里。
平安猛嘬牙花子。
第一次带新军,没经验啊。早知道南京的京营兵那么能跑,说什么这两天也缓口气了。
新军何止是打了平安一个措手不及,负责包抄明军后路的朝鲜兵同样措手不及,他们从咸兴道赶往平壤,那么近的距离,竟然跟明军前后脚到达!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修筑防御工事,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紧急整军成阵,严阵以待的等待明军的进攻。
“将军,请让末将为先锋,击溃他们。”
于亚鑫再次请战,他现在已经亢奋的无法自持,久在京营从军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对战功的渴望,远远要大于对死亡的恐惧。
平安没有多做犹豫,便点头冲于亚鑫说道。
“伯光,带着你部为前驱,为我军撕开一个口子来。”
有仗打了!于亚鑫兴奋的一抱拳。
“领命。”
平安身后的军令官扬起旗帜,顿时便是号角声四起。
朱允炆制新军,定了十万人火枪兵的编制,余下十几万大军还是常规兵种,像于亚鑫这一卫,就是常规的骑步军。
三个营的编制,骑兵营栽在了汉城,剩下两个营,都是精锐的重步兵营。
平安这次征朝鲜带了两卫兵,除了于亚鑫这一卫,另一卫便是纯粹的火枪手,着重甲戴钢盔,其防御力上远超于亚鑫的步兵营。
宛如潮水分流,明军军阵被一分为二,于亚鑫这个卫指挥使,第一个迈出了冲锋的步伐!
七千名健儿跟在于亚鑫身后,默不作声的向着朝鲜军阵地发起了进攻。
近了、距离朝鲜的阵地越来越近了。
于亚鑫开始从慢跑变成了狂奔,将左手的盾牌举过头顶,护住头颅,他一动,身后几千名刀盾手宛如一人,齐刷刷扬起了盾牌。
庞大的军阵仿佛洪水般,裹挟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如天崩地裂般,向着前方的朝鲜防线漫卷而去。
天上开始下起了箭雨,朝鲜人率先发动了攻势,但在整齐密集的盾阵下效果寥寥,偶有中流矢的大明军人,也恍若未觉,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大地,在于亚鑫的脚下往后倒退,天地间只剩下大明儿郎战靴踏击在大地上发出的轰鸣声,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在这金戈铁马声下战栗。
近了,更近了。
朝鲜军的阵线已近在咫尺,烈烈豪情在于亚鑫的胸膛里开始燃烧,对战争的渴望瞬间灼热了他的双眸。
寰宇乾坤,唯我大明雄军!
“杀!”
于亚鑫大吼一声,脚下两步急跨,整个人已是飞跃而出,撞进了朝鲜军的军阵之中,迎面刺来的枪矛,被于亚鑫挥刀隔开。
“杀!”
身后,七千健儿轰然回应,声如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