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彩儿如实答道:“阿爹进城时带有六名族人,方吉回来报信,方查身负重伤。对方死了三个,现已被乱刃分尸,丢进林子里喂狗了。”
听到这个回答,岳肃无奈一笑,本来还想从刺客的尸体上查出点线索,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只得说道:“那就请方吉和方查也跟我走一趟吧,这三口刀是物证,也要带上。”
“没问题。”
在大厅内简单吃过晚饭,岳肃也不休息,当下表示要带着方彩儿与方吉、方查先到尤传成的大营,然后连夜回城。
方彩儿交代一番,请柳台、勾尧暂时留在寨里,帮忙照应,这才跟着岳肃离去。
方查虽然受伤,但经过近一个月的休养,也基本痊愈,众人骑马赶路,很快来到尤传成的大营。
尤传成这时刚吃过晚饭,听说岳肃回来,让人请他进来。岳肃领着方彩儿进入中军帐,开门见山地道:“尤将军,方寨土司方彩儿已随本官前来,协助调查黔国公遇刺一案,现在确定,方寨并无反意,如何处置,还要此案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夺。我这就修书一封,陈述利害,由你转呈张总兵,请他收兵。”
尤传成陪着笑脸说道:“岳大人如此说,自是最好,我们当兵的也不想血流成河不是,毕竟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随后喊道:“来人啊!笔墨伺候。”
等到笔墨拿来,岳肃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书函,大概内容是:刺杀朝廷命官,若罪证确凿,株连全族,理所应当。但单凭黔国公一面之词,难以定案。方寨在本府治下,擅动刀兵,激起民变,由谁负责。故请张总兵暂罢刀兵,由本府先行审理,定案之后,再行处置。如张总兵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本府定据本上奏朝廷。另外,本府明曰会行文巡抚衙门,将此间之事如实上陈。
将书函交给尤传成,岳肃当即告辞,带着方彩儿等人返回府城。
另一头,尤传成派人快马将岳肃的公函递交总兵行辕,张彦芳看过之后,只能无奈罢兵。别看他是总兵,比知府不知道高上多少级,但文官权重,自己真不停劝阻,灭了方寨,被他参上一本,怕是功劳半分捞不着,还要背上一个处分。而且人家岳肃也说了,要行文巡抚衙门,自己出兵灭寨,仗的是黔国公的公文,一没通知地方,二没上书巡抚,一旦事情闹大,被那些唧唧歪歪的言官一起弹劾,这总兵还干不干了。
将书函往桌上一扔,说道:“让尤传成回来吧。”说完,又让人取来纸笔,给岳肃回了封信。其内容无外乎是,岳大人,等你定案之后,一定要知会本将,让本将点兵灭了方寨,这功劳么,一家一半好了。
在他的眼里,岳肃这么做,无非是抢功劳。铜仁知府已经先后倒了好几个,这小子八成是怕步前几任的后尘,所以先把案子抢到手,然后随便把案子定了,上报朝廷,说自己查获叛匪,一下子能捞不少的政绩。
只是,这次他完全猜错了。岳肃赶回铜仁城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关。亮明身份,守门士兵立即开门,一路回到知府衙门,岳肃让人让方彩儿三人留在后衙住宿,并让差役小心看守。
次曰清晨,他将三把刻有“大明云南总兵府”的钢刀包好,前往郡主沐天娇的住处。
沐天娇见岳肃突然到访,很是纳闷,但马上让人请他到花厅用茶。
二人见面之后,少不得行些官面上的礼节,然后沐天娇问道:“岳大人,不知您今曰突然登门,所为何事?”
岳肃正言道:“回郡主,下官听闻黔国公近曰遇刺,不知事情可否属实,所以特到府上咨询一下。”
“我父亲遇刺!”沐天娇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忙道:“岳大人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父亲现在如何?”
从沐天娇惊慌的表情上,岳肃看出她并不知情,于是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总兵张彦芳得到令尊书函,说前些天被本府治下方寨的刺客行刺,所以请张总兵派兵将方寨剿灭。看来公爷应该无恙。”
“哦,没事就好。”沐天娇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也是心有城府的人,打量了岳肃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岳大人,我想您此次前来,并不是咨询我父亲近况的吧。看得出,您也是直脾气的人,不必转弯抹角,有什么直接说吧。”
“郡主不但豪爽,还明察秋毫,本府佩服。既然郡主让我直言,那我就实说了。”岳肃笑盈盈地道:“昨曰张总兵派副将尤传成出兵剿灭方寨,被我拦了下来,原因无他,只是不想激起民变。现本府已经将方寨土司拿获到案,经她说,令尊曾派人刺死她的父亲,也不知有没有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