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施太君旁边的一个老嬷嬷小声提醒。
“老太君,奴婢以为先让他们给小世子找出病因来最要紧。”
“你说得是。”施太君微笑地点头。
镇海侯世子施德露,支着下巴睥睨地看着叶清夫妻说道:“本世子近来咳嗽不止,就连太医开的药方也治不好。
昨日老祖宗听得那欧阳的话之后,老祖宗就想让你们来给本世子瞧瞧。
你们夫妻谁的医术好一些,就谁来给本世子看看吧!”
叶清和钱君宝对视一眼,叶清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清新秀丽。
“相公,你的医术比我的好,你来吧。”
钱君宝没有开口,只是深黝的黑瞳,淡淡的回望着那有些傲娇的施德露。
他虽是医者,但也有自己的脾气,若早知道是被这样弄到施府来看病,他不一定会来。
这施太君黄氏是施大将军施琢的遗孀,在这整个大宇朝都是颇有威望的。
施琢少年时学文不成,所以放弃从文去学剑。
他跟从他的老师学习兵法,各种兵法没有不精通的,并且智勇双全。
早年他是那郑朝龙的部将,圣祖三年随郑朝龙降了大宇朝。
但不久又被人说动加入日月岛郑王爷的抗宇义旅,成为郑王爷的得力助手。
只是某日郑王爷手下曾秉德一度得罪施琢,施琢借故杀曾秉德而又得罪郑王爷。
郑王爷心有芥蒂,下令诛杀施琢家人,他的父亲与兄弟被杀。
由于亲人被郑王爷杀害的大恨,施琢再次降大宇。
施琢投降大宇朝后被任命为夏城副将,不久又被提升为夏城总兵、建州水师提督。
当今太康帝采纳了李右宰的意见,授施琢建州水师提督之后,施琢积极进行攻讨日月岛的部署准备。
二十一年,太康帝决定攻伐日月岛,命施琢与建州总督一起作战。
太康二十二年六月十四日,施琢督率水军由铜山出发。
经过一天的激战,大宇朝取得全面胜利,共毙伤郑军官兵1.2万人,俘获5000余人。
击毁、缴获郑军战船190余艘。
只是这大宇的前朝是百姓心中代表汉人统治的“正统”,而大宇朝则为外来的异族统治。
于是,施大将军作为背叛前朝、背叛郑氏的“投降派”,成了大宇汉人百姓心中最不齿的人物。
因此,尽管他上疏吁请大宇朝廷在日月岛屯兵镇守、设府管理,力主保留日月岛。
贡献巨大,但很多大宇百姓并不感恩他。
得胜之后,施琢又对郑氏家族手下人进行安抚。
攻占日月岛后,他的部下夺占田产收入施琢名下的,几乎占据岛上已开垦土地的一半之多,名为“施侯租田园”。
一直延续到至今,收的租子叫做“施侯大租”。统归在建州衙门代行,并保送至京城转交户部。
因大功授驻海大将军,死后封镇海侯。
如今的镇海侯是他的八子施捷范,只是施捷范却没有一个儿子,只有九个女儿。
只能从大哥那边过继了一个继子。
而这个继子就更没有儿子缘,又只生了三女。
没有他法,施捷范过继了六哥的一个儿子,却只生下施德露一个孙儿。
这世袭罔替的爵位也只好给施德露继承了。
坐在上首的施德露迟迟没有听到叶清夫妻的应答,有些不高兴了。
但他疾病缠身已久,心里也是希望能遇见真正的神医治好自己的,只能先按捺下脾气。
钱君宝和叶清低语了几声之后,决定由他出手给施德露诊治。
他不疾不徐,缓步走到施德露面前。
施德露身子也靠近前一瞧,好奇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
面前的男人剑眉入鬓,双眼幽沉,挺直的鼻,不薄不厚的唇,轮廓俊美,皮肤细腻白皙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沉静斯文。
上好的月白苏锦裁成的衣袍式样简单,只有淡淡泼墨的细竹,但又能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形;
不知为什么,施德露觉得这人看着比自己还尊贵,却又内敛。
他眯起眼,将两片薄唇嘟得肥肥厚厚的,就那么看了钱君宝半晌,后者只是静静的回看他了一眼。
让施德露却仿若眼前的人和自己小时候记忆里的祖父一般,高不可仰,自有一种王者气势。
施德露心间忍不住一颤,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钱君宝微微躬下了身,然后就直接在施德露边上的椅子坐下,淡淡道:“请小世子,松开衣襟……”
随伺的小厮便照他的意思,小心的解开了施德露的衣襟。
接着便见钱君宝随意得伸出手搭在小世子的手腕上开始把脉,小世子居然一点也没有抗拒,更没皱眉。
要知道,以前来的大夫,哪个不是要十分仔细的先拿出脉枕,再铺上绢帛,才能给小世子把脉的。
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随意的大夫,在场的小厮和丫鬟无不伸长脖子,眼底有些惊讶想看个仔细。
“请问世子,你已经咳多久了?是在晚上居多还是白日多?你若躺下来会咳得厉害吗?
除了咳嗽,小腿脚踝是否出现酸疼?身体会不会感到很疲累?咳嗽出来的痰液是浓的还是淡的,什么颜色?”
钱君宝一连串的问题,让旁人听得都呆住了。
施德露闻言直接脑袋一片空白,愣在那儿。
他还是头一回听大夫问得这么多、这么详细的。
“回大夫的话,世子他这病断断续续已经三个多月了,晚上咳得多,躺下来会喘息,小腿偶尔也会酸疼,痰的颜色是白沫子。”
平日里贴身照顾世子的一位清秀丫鬟一一回答所有的问题。
钱君宝闻言,低眸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依我的诊断,世子是得了哮症和心疾,所幸以前都是缓慢的发作,不至于立刻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