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华在撒谎。
他来古巴的这一路上的确想了很多,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高飞会答应交出天涯集团来换取高家平安的理由。
所以他在回答高飞的问题时,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很笼统的话:“因为你是高飞。”
“我是高飞?是啊,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高飞。”
高飞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喃喃的说:“在选择把我和高雅分一个出去时,我出来了,因为我是高飞。喊我去茶馆谈话,却暗中派人偷走我藏在酒店的东西,因为我是高飞。因为高雅杀人,导致高家面临重大打击,需要我献出天涯集团,还是因为我是高飞。”
睁开眼,他看着高云华认真的说:“大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我是高飞,就得吃这么多的睁眼亏?搞的我自己都迷糊了,我究竟欠高家什么了?就因为我姓高,我叫高飞?”
高云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高飞继续淡淡说道:“既然很清楚我是高飞,做事时为什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呢?就拿那几本经书来说,只要你们想要,哪怕是没有任何理由,我也许会拿出来,为什么却非得使用那样的手段呢?你可知道,那天在我回到酒店后,我心里是多么的难过?”
高云华低声说:“这都是我的主意……”
高飞打断了他的话:“大哥,我相信你是个忠厚的人,还做不出这样的是来。”
高云华霍然抬头,语气严厉的说:“高飞,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在映射爷爷?你可知道爷爷为了高家,付出了多大的心血?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爷爷不敬……”
高飞再次打断了高云华的话:“说这些还有用吗?”
高云华脸上的怒气慢慢消散,最后苦笑一声:“是,没用。”
高飞把烟头放在烟灰缸内,微微歪着下巴看着袅袅的青烟,不再说话。
高云华也没有再说话。
兄弟俩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保持着让人压抑的沉默。
很久之后,高飞才说:“大哥,你回去告诉那些人,给我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我会说服我的合伙人,把天涯集团让出来。”
“你答应了!?”
高云华愣了下,眼里蓦地闪出不可思议的狂喜之色。
“我还有的选择吗?”
高飞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口:“其实你说的不错,不管我对高家的意见有多大,但我终究是高飞。我可以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可我身上却流淌着高家的血脉,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走到门口,高飞停步转身,看着高云华:“不过高家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无论让高家做什么!”
“以后,不要再打《安归经》的主意了。这些经书我还有大用,等我用完后,我肯定会交出来的——能不能做到?”
“好,我保证!”
高云华用力点头,在高飞要转身时,飞快的说道:“高飞,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回来主持春树集团的工作。”
高雅犯下大错,要不是方小艇和高云华的维护,差不多被高老头用铁血手段清理门户等事,高飞都已经知道了,也知道春树集团的日常工作,现在由一个职业经理人维系着,高家还没有选定谁来掌控这艘商海航母。
只要高飞肯答应放弃天涯集团,来帮助高家度过本次难关,高老头就想让他回来主持春树集团,说起来算作是一种补偿。
但高飞却摇了摇头:“我对春树集团,真的没啥兴趣。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以后高家不要再来麻烦我了。”
高飞离开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很久了,高云华才慢慢的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
做好事的时侯,总希望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人越多越好,在众多钦佩的目光中,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就走,有人询问大名时,就会淡然的笑道:不要问我是谁,问了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是住在希望孤儿院左边胡同第四个小院里。
不过当人们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时,总会习惯性的选择夜晚。
尽管夜色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可老鼠出来翻箱倒柜,49岁的老光棍想和新娶的妻子要个孩子,不都是在夜晚吗?
晚上,的确是最适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最起码沈银冰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天黑后,她的车子才驶出了市区,来到了黄河岸边。
出了冀南市区向北直行几公里,就会到达黄河岸边,沿着防护林越是向西,过往车辆就会越稀少。
距离冀南市区足有五十公里后,沈银冰的电话响了。
开车的陈果果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稍稍放缓了车速。
今晚苏青没有跟着来,就她和沈银冰俩人。
晚上来黄河岸边,沈银冰白天没有说,天黑后才下班后仍然没有说,直到快到家时,她才忽然吩咐陈果果来黄河岸边的。
在路上,陈果果几次问她晚上来这儿做什么,难道要比盘坐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还舒服吗?
沈银冰没有回答,只是懒懒的语气让她别多问,按照她所说的走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但我看不到你们在哪儿?哦,好的,我会注意。”
沈银冰说完后扣掉了电话,伸长脖子看着车窗外:“看到有手电光亮起的地方停车。”
“哪边会有手电光亮起?”
“右边。”
“右边——哦,是那儿?”
陈果果抬上指了指前面几百米处的防护林中,那边闪过几道光芒,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