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弩了喽啰凄声惨叫,宛若杀猪。
而紧跟在韩青身后的窦蓉,却对惨叫声充耳不闻。松开手,任由射空了的手弩从半空中坠落。紧跟着,又从腰间拔出了两把飞刀。
一号预案的内容是,韩青负责开路,她负责保护韩青,不准任何人从后者的侧翼发起攻击。
这个预案,是韩青跟她商量着制定的,充分考虑了她的长处和她的想法。
此刻的情形,虽然与一号预案上描述的不太一样。对手没有威胁到韩青的两翼,只是距离韩青有点儿近。
但是,高度紧张的窦蓉,哪里还来得及考虑其中差别?不管韩青两侧的喽啰们,有没有能力发起攻击,只管按照预案的设定来执行。
手弩的尾部皮绳绷紧,将手弩拉在了马鞍旁,晃晃荡荡。
窦蓉的手臂快速挥动,两把飞刀交替而出,一把射中前方山路旁某个喽啰的脊背,另一把射中了一名喽啰的屁股。
惨叫声接连而起,撕心裂肺。
山路两侧五步范围之内,瞬间像被扫帚扫过了一般干净。
枣红马和大黑马驮着韩青和窦蓉,从畅通无阻的山路上疾驰而过,马蹄带起一团团白烟。
“啊,啊,救命,救命——”惨叫声,在马蹄带起的烟尘里,此起彼伏。
如果有人肯仔细看,就会发现,无论弩箭,还是飞刀,入肉都不及半寸,伤势再重一倍都不会致命。
然而,此时此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山贼们,又有谁还能保持理智?
听到同伙的惨叫声和长枪刺入**的声音,他们一个个愈发惊慌失措。抱着脑袋,拖着断腿,四散奔逃。
“不要跑,整队,整队,他们只有两个人!”已经躲到二十米外山坡上的山贼大当家聂玉荪,终于安抚住了自家坐骑,也重新睁开了眼睛。扯开嗓子,高声命令。
“不要跑,回来,追上他们,给三当家报仇!”二当家吕猛和四当家洛丙添,也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坐骑,擦掉了自己脸上的石灰,像两个雪人儿般挥舞着手臂,在距离聂玉荪三十米左右的位置,大喊大叫。
太冤了,刚才这场亏,吃得太冤了!
他们从头到尾,都是被姓韩的压着打,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做好了各种准备,搜集了能找到的所有消息,甚至分析了韩青的性格,以及其会不会丢下窦蓉独自逃生的可能。
他们却谁都没想到,一个太学上舍的高材生,堂堂正正的将门子弟,出手居然这么损?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没等喽啰们开始稳住心神,向他们的大当家靠拢。山路上,本该趁机策马远遁的韩青和窦蓉两个,竟然双双将坐骑拔了回来。
“二号预案!”韩青朝窦蓉笑了笑,喘息着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平端长枪开始逆着山坡加速。
“嗯!”窦蓉已经累得满头是汗,却根本顾不上去擦。策动坐骑,紧紧跟在韩青的侧后方,与他保持半个马身距离。
两把回旋镖,被她悄悄地扣在了手中。
练过飞刀的人,用回旋镖很容易上手。
“饶命———”发现韩青居然掉头杀了回来,两名刚刚停住脚步的喽啰,毫不犹豫地转身加速,落荒而逃。
其余距离稍远的喽啰,也纷纷果断转身。
一万吊钱够花好几辈子,可是,得有命花才行。
更何况,即便杀死韩青,他们也只能跟着喝口汤,根本拿不到大头儿!
“别跑,别跑,挡住他们。老子亲自上,你们跟着就行!”将喽啰们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聂玉荪急得两眼发红,咆哮着挥舞起了钢刀,策动坐骑。
地势对他有利。
他可以顺着山坡向下冲!
天时对他也有利,马上就黑了。趁着黑夜杀人放火,对土匪来说是家常便饭。
人和,也在他们这边。
他还有两位好兄弟,十几名喽啰,只要聚集起来,一人一刀,就能将姓韩的大卸八块!
然而,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他,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策马扑向了韩青。
其余所有喽啰,包括他的两位结拜兄弟,二当家吕猛和四当家洛丙添,都没跟上来。
他知道事情麻烦了,想要自己也拨转马头逃走,却已经来不及。
一只模样古怪的暗器,忽然从韩青身后急掠而至,带着晚霞的余晖,正中他胯下战马的脖颈!
血花飞溅!
“唏嘘嘘——”战马悲鸣着,再度高高扬起了前蹄,鼻梁眼眶等处,还有白色的石灰,没来得及擦拭。
聂玉荪猝不及防,翻滚着掉下马背,被摔了个眼前金星乱冒。
还没等他来得及挣扎着从地上往起爬,韩青手中的长枪,已经如巨蟒般扑至。
锐利的枪锋瞬间刺破他的护甲,皮肤、肌肉和内脏,在他的身体前方露出半寸!
“卑鄙——”在身体被甩向半空的瞬间,聂玉荪的嘴巴张了张,发出模糊的骂声。
随即,他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飞向了遥远的夕阳。
此时此刻,整个天空,地面,群山,树木,乃至整个世界,都如火焰般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