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陀其实对公主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只见过她两次,到现在连她的面目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在见到她时,他有多紧张, 心跳得有多快,最后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住了。
以前,他是从爹爹口中听公主的事,那时他想,他有姨母在,姨母一定会保护他的。后来他现姨母不会保护他,她只会给他提供帮助。他倒没有失望, 因为连他的父亲和他母亲的母国都没有人帮助他, 只有姨母在他逃到鲁国后,不但提供了庇护,还替他要来了魏太子的名分。
而他这个魏太子只有在鲁国才安全,回到魏国, 可能又会被关在哪个深宫院落里不见天日。
所以他在鲁国过了几年后, 真的开始思考永远留在鲁国了。
他试探地问过爹爹。爹爹倒没有直言不行,只是对他说,太子终有一日是会继位的,到那时,他难道还能不回魏国吗?
可他真的不想回魏国啊。哪怕爹爹一直在训练他,鲁王也一直在支持他。可他仍是觉得在鲁国才好,永远在鲁国就好了, 永远都不想回魏国。
魏王,也可以在鲁国当啊。
不过他知道这个话不能说出去,他只能慢慢想办法。
爹爹和鲁王都不会支持他。
只是……他觉得,公主姨母应该不会被他的话吓倒。
阿陀以“某有故事,想说给公主听”为理由求见,摘星宫前的小侍童认真的记下他的话后,问他有没有住处,如果没有,可以住在宜宾馆。
宜宾馆是专为前来向公主求爱、求见的人准备的。
前有王姻,后有段小情,虽然这两任大夫都在公主城担任要职,但两人的官邸都不及建设起来。
这该怪王姻,他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在造摘星宫时,宫墙周围全是白地,没有街道和民居。百丈之外全是官衙,官衙之外就是外城了,外城才是居民所住的地方。
宜宾馆就是这么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军营和国库。后来他又盖了一个将军府,在摘星宫西侧,再后来又盖了一个小公主府。
如此一来,段小情觉之后,认为这摘星宫外应该是给公主的爱人和子女准备的预定地,当然就没有八姓了。所以他先把绕着摘星宫一圈的地都给留出来,再挨着小公主府又先划了几块风水不错的地,预备着日后公主要是再有了孩子,可以接着盖,兄弟姐妹应该住在一起嘛。
而且,既然有将军的屋子,那蟠郎呢?段小情想了又想,觉得孩子们可以住在一起,公主的爱人还是分开住的好,所以在南边,先圈了块空地,然后请示姜姬,要不要在这里也给蟠郎盖个屋子?日后蟠郎来看您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姜姬就点了头,让他看着办,毕竟现在赚的钱也不多,花得又快,摘星宫就盖得够住了,大不了蟠儿来了先住宫里。
段小情和王姻倒是都吃住在官衙,充分体现了以衙为家的优良传统。
姜姬也装做没现她的两员大将都是这么过的,她是真不打算再在自己身边造个新八姓。这么着也挺好,值钱的是官,不是姓,等这个官卸任了,姓也不值钱了,这就好了。
为了不让王姻和段小情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啊,连府邸都不给赐一个——她就时常送些花啊绢啊的,以表心意。
这是她的优势啊。换一个男的在她的位置上这么做就少了那分暧昧带来的亲密感了。
王姻和段小情看起来都适应良好,除了段小情头一次接到她送的一件穿过的绢衣后,足足躲了她五天。
后来,他就不躲了。因为她又送了鞋子和袜子和钗。一个叫人心惊,一屋子就可以处之泰然了。
可能这也添了一些底气吧,段小情某一天特意陪三宝玩了半天,还编了歌赞美她。
什么星辰月光河川山岳的,虽然有点一般,但也表达了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康茁壮成长的美好祝愿。
就是用来对着一个小男孩唱也很合适。
姜姬听人唱的时候很想问段小情:那是个女孩!你好歹写个花啊草啊露水的,表达一个她的美丽和娇俏啊!
今天,段小情又来了,还带来了宜宾馆多了一个新客人的话题。
“有什么不同?”姜姬问,三宝正在绕着她和段小情奔跑,自己一个人跑得很开心,啊哈哈哈尖叫,半尺长的头在脑后都能飘成一条直线。
段小情面带慈爱的微笑看三宝,说:“那个人年约十五六岁,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三宝也跟段小情很熟了,她记得这个叔叔总来,以前是个更年轻的叔叔呢,怎么现在来见娘的人换了一个老的呢?
她还认不太清周围的人,一开始还问段小情:“你老了?”
段小情竟然能听懂,跟她解释:“我不是王姻。你叫我段伯就行。”
三宝就记得这个是段伯了。
三宝现在正处在猫憎狗嫌,亲妈难忍的阶段。
话说不清楚非要说,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一天到晚精力旺盛,能从天还没亮玩到深夜才困。
她虚岁才三岁,实岁才两岁,两岁的孩子,难道不该是还在妈怀里吃奶吗?为什么满地乱跑了呢?
姜姬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她这个育对不对,特意从城中选了一岁到三岁的孩子选进来看,现城里百姓的孩子,虚三岁,实两岁时,都在地上坐着。父母干活时确实不会背了,因为已经长大,够沉了;但也不会跑,因为四肢细瘦,看起来都不太能支撑得了体重的样子。
最多会爬,在地上爬来爬去,爬累了,坐下来,偶尔会站起来走上几步,但像三宝这样满殿乱跑的,一个都没有。
不过百姓的孩子那样都是因为营养不良,这个她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就说明,三宝这个育是对的?她营养充足,才养得这么健康?
当妈的放了心,又开始担心闺女这么跑再摔个大马趴破了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