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公和陶然都听说朝阳公主大怒,在看了一封奏表后要殿上武士去徐家捉拿一个人。
陶然大喜。
徐公命人紧闭大门。
殿前武士来了,当然也不敢对徐家如何,客客气气的敲门,客客气气的说请前几天去凤凰台送信的白哥出来一下,朝阳公主召见。
徐家不开门。
过了一阵,徐家派人在门内问:朝阳公主是何人?
她为什么要召白哥?
白哥已娶妻有子,他不去。
殿前武士被噎得吐血,左思右想,灰溜溜地回去了。
因为他们要是闯进徐家抓人,这话就更不好听了。听听徐家那意思,好像是朝阳公主思慕徐家少年——要把人给如何如何一样。
他们要真把人给“抓”进去了,不就坐实了吗?
陶然得知后,十分可惜。可又不觉得奇怪,这才是徐公的手段嘛。
那朝阳公主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
朝阳公主还想再派人来抓,这次哪怕把徐家给踏平了,也要把人给她抓来!
这回立刻就被劝住了。
她封了那么多官,其中也有那么几个算是有点本事的。
见她要对徐家来硬的,连忙把话题绕开,提醒她,她的主要目的是对鲁国公主生气,不是找徐家的麻烦,当然,徐家那人敢送上这么一本“谢表”,也确实该杀,等日后腾出手来再收拾他!
先来看看鲁国公主啊。
那人品着谢表,对朝阳说:“长公主,其实那鲁国公主,是在向您求饶呢。”
朝阳听不懂,“是吗?”
那人知道怎么劝朝阳才能让她听话,自然能把话给编圆了。
他说,谢表上,这鲁国公主先是自报了家门,点出了她出身鲁国,深受鲁国上下的爱戴。
在朝阳看来,那叫炫耀,还是极其粗暴的炫耀。
他又说,这鲁国公主又提了鲁国有许多兵马,兵强马壮。
朝阳把这一段给忽略过去了,此时听到这人提起,就道:“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人说:“依我看,这就是鲁国公主告诉您,她能为您做的事。”他说得更直白点,“她的意思是,鲁国兵马,可以为您所用。”
这个一说,朝阳就来兴趣了。她的火也消了,问他:“那后面,她又说不肯当皇后。”
那人说:“她当了皇后才更麻烦。既然她不当,那就不让她当。”
朝阳说:“那……她不能白让我用鲁国的兵啊。”她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过了几日,整个凤凰台都接到了一道奇怪的圣旨。
徐公接到抄录的圣旨后就跳起来了,冲到院子里,踩在冰冷的石板上,被白哥和童子们连忙扶了回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徐公握着圣旨,整个人都在抖:“她想要、想要……”
陶然看到圣旨,啼笑皆非。
“这是什么东西?”他把抄录的圣旨扔到一旁,“可笑御玺竟用来做这等儿戏的事。”
他的从人捡起一看,也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封这鲁国公主为安乐公主呢?”
就算是从人,也察觉到不妥的地方。“这样,这鲁国公主不就跟陛下是……”表姐弟?堂姐弟?
不对啊!
徐家,徐树看着圣旨也在不解,“这圣旨上说,因为鲁国公主是永安公主之女,所以也可以封为公主。这话不通,自来从男不从女,从父不从母。这样一封,这鲁国公主的尊位不是从其父而得,而是从其母而得。这不乱套了吗?”
徐公已经不再装病了,他穿戴整齐,坐在榻上,说:“这不是个例。”
说罢示意白哥背史书给徐树解释解释。
白哥听话的开始背书:“灵昌十年……”徐树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灵昌帝嘛。”
灵昌帝是大梁皇帝中一个挺普通的皇帝,他有一女,封为新平公主,公主嫁人后,生了儿子和女儿后,灵昌帝很高兴,就让公主的儿子和女儿不从父姓,从母姓了。
这在当时还被传为佳话,就是现在,也把这一段当成是灵昌帝对驸马一家的赏赐,而不是折辱。
可见,皇帝嫁女儿,之后女儿生的孩子从母姓而非父姓,很正常,是荣耀来着。
徐树说:“但……”他清了清喉咙,“这个永安公主并不是嫁到鲁国啊。”
这不能细数,细数起来更复杂。
先,永安公主嫁的是晋国东殷王;跟鲁国公主有父女之缘的那个鲁国先王,他的生母是永安公主的姐妹,长宁公主。
所以严格算起来,永安公主与鲁国先王,乃是姨甥。
然后两人是野合,没有成婚。
鲁国公主这样的身世……
徐树看这道圣旨,觉得朝阳公主真是……替自家脸上抹了好大一块灰啊。
亏得那晋国小,不怕他们找上门来。不然细究起来,晋国这脸丢得可不小。
最叫徐树惊讶的是,徐公竟然不当一回事。
“与你我何干?”徐公说。
屋里很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白哥连头都不敢抬。
徐公平时温和慈祥,但他现在的样子,才是白哥和徐树从小见惯的“父亲”与“师父”。
“与天下何干?”徐公平静地说,“不过一儿戏罢了。多一个公主,少一个公主,又有什么区别?”
徐树犹豫了下:“那这样一来,鲁国公主就不能再为皇后……”
“她当然不能再当皇后。”徐公塔拉着眼皮,“既然如此,就送她回鲁吧。早一日回去,早一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