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尘站在南书房偏殿里,久久的不见欧阳晨枫过来,一向有耐心的他竟是耐不住的来回踱步着……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外面方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渐渐走近,他面色一凛,人已经迎了上前。
欧阳晨枫跨步进了偏殿,看着急切的霂尘,明知故问的问道:“你不是在府中陪若琪,怎么进得宫了?”
“王爷又何必取笑在下?”霂尘苦笑了下,“我进宫是为了大殿上的事情。”
欧阳晨枫自然知道他是为了风玲珑,可如今风玲珑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了然……景轩做到这一步,又惹了这么长时间,指不定此刻“一步相思”已经发作成什么样子,他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帮不上任何忙。
“霂尘,”欧阳晨枫语重心长的道,“有些人和事都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的……”微微一顿,他接着道,“国之面前,个人恩怨是!”
这样浅薄的道理霂尘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如今在朝堂上,可是,他留在云苍城,最大的目的只是她……
“今日之事,我可以给你交给底!”欧阳晨枫微微沉思了下道,“皇上有些行为无可奈何,可他是从大局着想。”霂尘是聪明人,他相信他回头微微思量后,自然是明白他话的意思。
“王爷,”霂尘拧了眉,“我只想知道,他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欧阳晨枫沉叹一声,看着霂尘好一会儿方才道:“只会比重,不会比你轻……本王言尽于此,至于剩下的事情,你要如何做,本王不管。可是,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万事你都要三思而行。”
霂尘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看着欧阳晨枫,眼中渐渐泛起了一抹隐忍的无奈,“是君也是男子,曾经让我佩服的欧阳景轩已经不复存在,今日之事我听王爷的不插手,如果他负了她,家国在我面前也只能抛之脑后!”话落,他向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王爷,我先行一步。”
欧阳晨枫看着霂尘离去的背影,微微喟叹了声,喃声道:“你的隐忍……之于他来,又怎么能抵得过一二?”嘴角苦涩一笑,他摇摇头,人也大步流星的离开,往龙阳宫行去。
正如欧阳晨枫所料,此刻欧阳景轩蛊毒发作,豆子手中的药吃了大半瓶,可半点儿遏制的效果都没有,只见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双原本云淡风轻的眼睛,充满了血丝,胸襟前更是被大片的血迹晕染,狼狈不堪。
欧阳晨枫进来看到这幅光景,他先是蹙了下眉,随即箭步上前拿了欧阳景轩的手腕就开始把脉……可因为蛊毒乱窜,他的脉象混乱的根本探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他强自忍着痛苦的样子,欧阳晨枫便已经能够想象,那是怎样一个无法抑制的痛。
而如今,不仅仅是身体的上的,还有心上的……
“今日的局面,你就没有后悔过吗?”欧阳晨枫声音凝重。
欧阳景轩没有话,充血的眸子就好似厉鬼一般,视线落在前方,骇然而森冷。
欧阳晨枫轻叹一声,“这样天大的一个谎言,结果就只是要保住她的命……当初我就不该任由着你胡来,也便不会有今日。”
这是此刻豆子心里想的,可是他不敢……这话也就是欧阳晨枫,落在别人身上,值不得要受着多大的怒火呢……
*
霂尘出了皇宫后,先给守在宫门口的驼叔交代了声,让他去府里给欧阳若琪知会一声儿后,便一人策马去了箫悦楼。
宫内的事情影响不到宫外,而欧阳景轩幽灵,对于风玲珑在大殿上的事情只字不许提,自然没有人敢惹怒了天子,到使得如今云苍城内一片宁静。
霂尘没有去箫悦楼的前楼,而是径直绕到去了后院儿,人还未到,那变了音的箫声便传入了耳膜。他微微蹙眉了下,随即一个翻身,人已经落在了后院……只见已然展露了新芽的木棉花树下,离墨终年不变的墨袍和墨发不绾不束,手持着同样为墨色的玉箫在浅浅而吹……
离墨的音律很高,这是在霂尘的眼里是这样的……而此刻的箫声虽不至于难听,却音律诡异的让人脚底透了寒意。
他没有打扰离墨吹箫,只是静候着,直到一阕终了,他方才大步行了上前……
“有事?!”离墨放下箫的同时看向霂尘,虽然是疑问,却已经肯定。
“师兄的箫声……”霂尘轻倪了眼离墨手中的笑,本只是个反射性的动作,却正好看到那箫身上开裂的缺口……难怪方才的箫声不对,如今箫身上裂开这么大,师兄还能吹的完整,不可思议。
离墨将箫置于桌上,随即撩了袍服在一旁坐下,示意了下霂尘后,方才又问道:“从宫里过来?!”
霂尘点点头,“师兄听闻了宫中的事情?”
“没有!”离墨否决,先不要有没有人,就他今天前楼都未曾去。可霂尘如今如此急切的事情还有事吗?
霂尘脸色微凛了下,随即在离墨对面坐下,缓缓道:“我今日来,是想要求师兄一件事情……”
“关于风玲珑的免谈!”离墨淡漠开口。
霂尘拧了眉,“我就是为她而来,师兄却堵了我的口……”
离墨拿出两只杯子给彼此倒了水,幽幽道:“大陆上的事情我如今不会管……也不能管!”
“为什么?”霂尘微微有些急了。
离墨轻倪了他一眼,只是淡漠道:“没有为什么……”如今风玲珑墨玉的权利也已经用完,至于蝶儿那块,他自是有办法让她这个期间没有办法用……可以,墨玉已然全部收回,他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等待她的出现。
视线微垂,落在了墨玉箫上……那裂痕越来越大,他不知道是她要破茧而出,还是有了什么未知的意外,而他如今唯一能够明确的,就是不能再插手大陆上的事情,以防万一改变了她的命格。
“霂尘,她是你的劫数,我劝你也趁早打消了对她的念头……”离墨淡漠道,“皇上和她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得了的。”他没有去查欧阳景轩为何如此对风玲珑,可他能够明确的知道,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感情只会比霂尘的深。
霂尘拧着眉心奇怪的看着离墨,仿佛眼前的人让他有那么瞬间觉得陌生……不是因为师兄的无情,而是因为师兄眉宇间隐现出来的多情。
“我不求师兄别的,”霂尘淡淡道,“只求有个万一的时候,师兄能够应承我,让我救她!”
这话别人听不懂,离墨却一下子就听出了霂尘的意思。他们是一门的师兄弟,师傅也只有他们两个徒弟,虽然他只是借由掩饰身份,可不能否认这层关系的存在……师傅仙游时的话忧记耳边,那个时候,师傅就已经算定了霂尘的命格。
“如果这是你想的,那我便应承你……”离墨的声音微微凝重,看着霂尘的墨瞳也变得深远,“霂尘,我不得不提醒你,如今你也有你的责任所在。”
霂尘苦涩一笑,“世间哪来的双全?师兄尚且不能做到的事情,又何必强求我去做?”
离墨原本拿起杯盏的手微微停滞了下,随即抬起浅啜了口海底露,入嘴的清爽却不能将心中的迷雾拨开,只听他幽幽道:“天各有命!”
*
看似一片平和的皇宫却被沉戾的气氛笼罩,风玲珑闯大殿的事情,纵使大家不,可却私下里悄悄传开……风玲珑被打入大牢,未央宫闭宫,进出不得,不过是皇上登基方才五月,这个皇宫就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
春暖花开,御花园姹紫嫣红,花娇美却不如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后宫嫔妃们娇媚,真真儿是人比花娇满面红。
叶梦涵拿着汤匙舀了甜汤喂着欧阳聪,耳边听着嫔妃们叽叽喳喳的着今日风玲珑的事情,她嘴角微不可见的轻勾了下,随即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娟帕,给欧阳聪擦拭了下嘴角,示意奶娘将其带到一旁玩后,方才悠然道:“苏嫔妹妹也了,皇上这事儿不许议论……你们倒好,这是将皇上的话听不进去。”
众嫔妃顿时住了嘴,相互看看后,一个新晋的,和叶梦涵一个派系的婕妤嘟囔道:“蝶妃姐姐,这大家也不曾讨论殿上的事情……不是在关心梅贵妃吗?”
“是啊,是啊……”顿时,一些嫔妃七嘴八舌的符合着。
蝶夫人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拿着娟帕微微擦拭了下嘴角,方才道:“这关心各位恐怕也就不必了,落到有心人耳力,终究落下话柄……大家总不至于为一个失了势的人,承担一些不该有的罪名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微微福身,“是,蓝妃姐姐!”
蝶夫人收回视线,娇媚的脸上透着淡淡笑意,她本就有西苍第一美人的称号,时不时的故弄一下姿色,顿时让周遭的女子都失了颜色,她看着叶梦涵道:“臣妾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叶梦涵微微点头,二人如今心照不宣,而她又覆了原本的美貌,和姐姐多数时候也是不能明,“本宫也有些乏了,也先行了……”
“臣妾恭送蝶妃娘娘,蓝妃娘娘!”嫔妃们纷纷施礼。
“姐姐对此事有和看法?”叶梦涵看了眼一旁的蝶夫人轻声问道。
“风玲珑如今看上去不足为惧,”蝶夫人淡然道,“倒是苏嫔,势头太劲。”
叶梦涵眸光落在前方,纵使如今她覆了人皮面具,可那一双明眸无法掩饰,“我到不如此认为……”微微一顿,她嘴角冷嗤了下,“我在皇上身边日久,对于他多多少少还是能拿捏一些的……虽然如今看不透,可他决然不是个被美色迷惑的人。”
蝶夫人看了眼叶梦涵,随即收回眸光道:“苏嫔不管是不是假象,如今是绊倒风玲珑的机会……”她话锋微转,眉眼微露了杀气,“我观察很久,自从灯元节那日开始,未央宫看诊的便都是龚医女,早晚都会去……不管是什么病,一个贵妃娘娘,断然没有天天都是医女看诊的道理。”
“这事儿我也成旁敲侧击的问过景轩……”叶梦涵沉思的缓缓道,“倒不是龚医女愿意,或者未央宫如何,而是皇上的意思。”
“为什么?”蝶夫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