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浅笑的耸拉了减半,松了口气的道:“没有……娘娘体内应该还只有沉睡的情蛊。”
她的话落,屋内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纷纷吐了口气的同时相互看了眼。
“噗——”
就在大家放松时,欧阳景轩猛然侧脸,甚至来不及在有下一步动作的就喷出一口血……弄的豆子满脸和满身都是,甚至他嗅着那铁锈一般的血腥的气息,竟是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景轩……”欧阳晨枫大惊,起身上前就扶住了欧阳景轩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即扯了他的手腕就开始号脉,不过片刻,他整个脸都拧到了一起。
气息混乱,就好似练功时走火入魔一般……这样的情况,外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硬是想要帮他捋顺气息,很有可能就因为细微的错位而使得他经脉尽断。
欧阳晨枫拧眉看向巫婆,“怎么办?”
巫婆看着欧阳景轩呆滞的摇摇头,木讷的道:“没有办法……”她看着欧阳景轩痛苦的已经扭曲了的神情,不由得喘了粗气儿。
虽然她明白一步相思和噬心蛊同时在一个人身体里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可是,她从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人发作。暗暗吞咽了下,巫婆声音也有些颤抖的道:“皇上因为放了太多的血,加上担心……让这次发作提前,除了皇上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他!”
巫婆的话其实大家都清楚,从开始欧阳景轩还没有决定引蛊的时候她就已经过……可听了是一回事,看到欧阳景轩如此,又是另外一回事。
欧阳景轩痛苦的开始不停的呕血,他眸光深戾的显现了红血丝……眉眼间更是笼罩了浓浓的阴霾,骇然迫人。
欧阳晨枫紧咬牙龈看着欧阳景轩半跪在地上,想要上前去扶,却根本进不了前。只因欧阳景轩身上因为抵御体内蛊毒而凝聚了强大的内力……也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眼前的人内力之前隐藏的有多深。
*
孤寂的箫曲哀婉绵长,透着思念和无奈的等候而形成的孤寂。
箫声回荡在箫悦楼的后院中,偶尔有些诡异的音阶溢出,可却在转瞬消失不见,让人仿佛以为方才是自己听错了一般……
“这箫如果在这样裂下去……”明日有些担忧的喃道。
弄月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就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他看向黑寂下,几乎和那木棉花树融合到一起的离墨,凝声道,“公子是不会让姑娘的元神散掉的。”
外人只当公子这只墨玉箫从不离身,不过是爱箫之人。可没有人知道,这只箫和姑娘的命运连在一起……而多数公子吹箫,不是深沉,而是为了将姑娘微微涣散的元神凝聚到一起。
可如今……箫渐渐开始裂开,来是开心的事情,却也是让人担忧的隐患。
姑娘元神已经渐渐凝聚,而公子算的也没有错,姑娘确实就在云苍城……可是,是谁,却没有办法得知?而如今箫动开裂,如果不在元神镇不住的时候找到姑娘,那么……后果谁也不愿意去想。
是灰飞烟灭,还是再一次的轮回……不管是那种结果,公子都已经没有办法承受。
箫声在二人担忧间缓缓停止,离墨鹰眸轻眯了下,放下墨玉箫淡淡道:“我在去皇宫探一下……”话落,只见墨袍和那不绾的墨发在墨空中闪过,已经不见了踪迹。
红墙黄瓦的皇宫在暗沉的夜幕下犹如鬼城一般让人透不过气,离墨颇为慵懒的坐在龙阳宫的屋檐上,眸光如夜鹰一般环视过四周后,随即撑开手臂犹如夜鹰掠过宫墙,顷刻间就已经到了永乐宫。
离墨没有惊动宫内的侍卫,只是隐身在永乐宫中一处假山的后面……他眸光轻动间微微从假山后面露出半个身形,眸光深邃的看向前方池塘便伫立的身影上……
蝶夫人双手相叠的置于腹部,里面只是着了中衣,外面罩了大氅。素娥提着宫灯在一旁候着,唇角轻动,仿佛在和蝶夫人着什么。
“主子,”素娥眸光突然狠戾,“奴婢认为……王爷才是最大的阻碍。”在她认为,不管太后想要将水安插到后宫,都不如如今末惜宫的那个皇子来的碍眼。
蝶夫人没有话,一双娇媚的美眸依旧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许久,她方才缓缓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欧阳聪不是欧阳景轩的孩子,蓝梦蝶当初和欧阳枭云的事情怕是其中还有猫腻……两年的事情,她得了癔症,如今却也好转。当然,欧阳景轩的功劳不容忽视,可是,如果当初真的形同噩梦,如今欧阳聪是当时留下的证据,她没有道理如此才是。
蝶夫人冷冷一哼,眸光微转间缓缓道:“等选秀过了,才知道形势是何,到时候在做应对就好。”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蓝梦蝶,也不是后宫中任何一个人,而是欧阳景轩。
他明明知道她的行为,他更是知道她的心思……可偏偏,他能若无其事的将她的身份继续下去的同时,将梦蝶易容也弄进了宫……到底为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有据可循,可偏偏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如今人在后宫,主上也一直没有找人联系她,下一步到底要如何做?
思忖间,蝶夫人仿佛微微感觉到了空气总不同的气息,微微凝眸之际,道:“你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是!”素娥应了声,将宫灯交给了蝶夫人后,转身离开。
素娥走了好一会儿后,蝶夫人也没有理会那不同的气息是谁,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提着宫灯在永乐宫的漫步着,直到走到了一个侍卫和宫人视线的死角方才停下……
她人刚刚停下,一个身影滑过眼前,蝶夫人只觉得眼睛一花过后,离墨已经站在了对面。
蝶夫人看着离墨微微吃惊了下,方才颦蹙了秀眉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很意外?”离墨冷漠的挑了眉尾,“是意外我回来,还是你认为来的应该是别人?”
蝶夫人轻抿了唇,美眸看着离墨问道:“你我多日不见,见了你便要如此冷嘲热讽?”
离墨唇角勾了微不可见的淡笑,冷然道:“蝶儿,你变了……还是我和景轩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你?”
二人都答非所问,却在几句话之间气氛变得凝重而急迫。
蝶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后宫的女子不都是如此?”
“到底是我高看了你……”离墨颇为有些失望的看着蝶夫人,微弱的宫灯烛火下,她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间透着妖娆的气息,在这样的夜里,甚是勾人,可偏偏她方才的话太过狠戾和心计。
她不会如此,她聪慧却善良,从来不会如此……就算转世,也不该如此!
离墨不知道是害怕眼前的人是心中的她还是害怕是她却变成了如今这般……不管如何,他心目中甚至所有记忆里,都只剩下了梅花林中她一袭白衣转身对他回眸一笑的那刻,以及漫天花海中,她嘴角溢着血倒在他怀里的那刻……不管是哪个她,却从来不会有害人之心。
蝶夫人眸光凝着离墨,最后嘴角苦涩一笑的道:“阿墨,你知道的……我喜欢他……”她的声音哀婉中透着几分无奈,却是噙了真心,“我愿意做妹妹的替身,从头到尾只因为我想要偷的他半点儿好。”
离墨看着蝶夫人悲伤的神情,鹰眸微深了下,缓缓道:“你的路……从你加入王府那刻开始,我便不会再管。”他眸光一凛,“蝶儿,你好自为之。”话落,不等蝶夫人话,他人一个旋身,已经消失在蝶夫人的眼前。
蝶夫人方才哀婉的神情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狠戾……离墨再好,不是欧阳景轩!如果她得不到,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得到……这是她在楚凌那里学来最有用的东西。
*
“嗯……”风玲珑轻轻嘤咛了声,微微苍白的脸渐渐的皱了起来,样子痛苦而挣扎,仿佛陷入了走不出的梦魇之中。
风玲珑拼命的跑着,提着裙摆的手几次酸软以至于她的脚步不心踩到了裙摆,摔倒在地上……身后传来令人恐惧的声音,她顾不得身上因为摔倒而蹭破的伤口,起身继续跑着,直到前方无路……
风玲珑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底下被云雾弥漫的看不见到底有多深。可是,脚步微动,那跌落的碎石就仿佛好久以后,才传来微弱的声音。
转身,风玲珑看着那身穿了墨色袍子,整个头被覆盖在黑色披风上的帽子里,脸也被黑色的面巾罩着,只露出一双犀利如狼的眼睛,额间垂落的几缕头发在风中飘荡,透着让人心寒的诡谲。
“你,你是谁……”风玲珑喘息着问道,一双星眸中全是骇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眼前的人,只是莫名的,被他看着就像有逃跑的冲动……
那人不话,只是紧紧的凝着风玲珑,看着她如果再退两步,人就会从悬崖上掉下去,也不理会……只是缓缓移动着步子上前。
“你,你别过来……”风玲珑凝声喘息着。
那人还是不话,依旧上前,逼得风玲珑脚步只能稍稍的向后退去……可是,身后不到两尺的距离,她再微弱的挪动也已经半只脚到了悬崖边悬了空。
那人终于停下,看着摇摇欲坠,只要一阵风都能将风玲珑吹落到悬崖下面的,那原本犀利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层笑意。可是,那人眼睛没有笑还好,这一笑,顿时让风玲珑有种寒风从悬着的脚底渐渐渗透到心扉的冰冻感。
“为什么……为什么……”那人的声音犹如鬼魅,听不出男女传来,“为什么……”
“什么,什么为什么?”风玲珑吞咽了下看着对方,“我不知道你再什么。”
“哈哈,哈哈哈……”那人犀利的仰头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竟然不知道我在什么……哈哈哈……玲珑,你为什么要忘记一切?所有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为什么只有你如今活的好好的,活的心安理得……”
风玲珑越来越不明白那人的话,只是悬着的脚让她仿佛半个身子站在了地狱门口一般,“你到底在什么?”
那人止住了疯狂而嘲讽的大笑,随即敛了之前眸底的笑意,继而恢复犀利的看着风玲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为什么?”最后,那人时候出声,声音回荡在悬崖深处,飘荡出回音。
“他为了你,放弃一切,你却杀了他……”那人的声音变得越发狠戾,“你为他偿命,你去死——”
“啊——”
风玲珑猛然做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沉重的仿佛还在坠落着。
“主子,”丫头急忙上前,“又做那个噩梦了吗?”
风玲珑没有理会丫头,只是狠狠的吞咽了下,脑子里还能清晰的记得她被那人推下悬崖,身体飞快的坠落的感觉……甚至,耳边还有那人疯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