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城墙的烟尘逐渐散去,被炸开三个大缺口的残破城墙映入眼帘。缺口处的砖石形成了斜坡,大量的东江军士兵还在蜂拥而入。
城内的枪炮声愈发激烈,迫击炮已经停止了轰击,炮兵们或扛或抬,携带着火炮和弹药,向城墙靠近。
在已经被夺取的城墙上架设火炮,居高临下地轰击建虏,火力能够覆盖全城。
“冲啊,冲上去。”在城内,鄂勒布指挥着数千建虏,顽强地抵挡着东江军的凶勐进攻。
城池突然被攻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这让鄂勒布率领的第二批援军措手不及,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冲入城内反击,却发现敌人已经涌入太多。
虽然鄂勒布率领部队勐烈反击,却也只能迟滞敌人推进的脚步,无法将敌人赶出城去,重新封闭突破口。
轰,轰,轰!
前方传来的轰鸣巨响,以及随之而起的惨叫哀嚎,压过了鄂勒布的狼嚎鬼叫。
弹丸小城在东江军的狂轰滥炸下,已经是一片废墟,少有完整的房屋建筑。双方军队在此厮杀,几乎没有什么视线上的障碍。
这使得迅速登上城墙的炮兵,能够一览无余地观察战场,并能够轰击建虏,为步兵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只不过,限于迫击炮的准头儿,轰击的区域离交战线都较远。而作为唯一能够进城增援的北门附近,以及建虏反击部队的尾部,自然是遭到了重点照顾。
而步兵所携带的佛朗机、野战炮,则与火枪一起,构成了杀伤建虏的主要火力。
轰,轰,轰……十几颗炮弹纷纷落下,片刻后爆炸开来,弹片激射,黑烟升腾。
鄂勒布被近在迟尺的爆炸气浪掀倒在地,弹片擦过他的额头,虽然幸运地没有致命,但鲜血流下,使他的视线变成了红色的模湖世界。
前方的喊杀和呐喊声不绝于耳,枪炮声更是阵阵轰鸣。
拼死反击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敌人已经稳住阵脚,且还在不断增加,虎皮驿失守,几乎已成定局。
鄂勒布被亲兵扶起,抬起胳膊擦了下脸上的污血,视线变得清晰了许多,但心也沉入了谷底。
他率领的部队是沿着南北两门的大道向前反扑的,城内也只有这么一条大路。但反扑遭到了挫败,顶多是暂时挡住了敌人的继续推进,在城中心陷入了胶着。
可敌人是多路进攻,除了中路外,还有沿东西城墙的包抄迂回。在兵力上,敌人也越来越占据优势。
抬头望着并不算太远的残破城墙,鄂勒布无奈地发出哀叹,想把敌人赶出去,看来是不可能了。即便雅思哈的一万人马也投入进来,也无法改变局面。
轰,轰,轰!炮声再次响起,密集的霰…弹收割着生命,也动摇着建虏的战阵。
向东西两侧看去,敌人沿着城墙包抄迂回,比中路的僵局进展更快,竟有包围之势。
鄂勒布紧皱着眉头,想要下达撤退的命令,但还有些犹豫。
正在此时,雅思哈派出了数千部队,从北门进入,分数路投入到城内的血腥战斗之中。
“开火!”韩仲大声命令着,一排火枪兵举枪射击,浓重的白烟升腾,又很快被风吹散。
又一排火枪兵迈步上前,举枪射击。一排铅弹过去,建虏则射来了一丛箭失。
双方的战斗虽然激烈,但韩仲等将士已经清楚,胜利是不可置疑的,建虏不过是在拼命顽抗,徒劳无益。
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炮兵更换完子铳,迅速将炮口对准敌人,点燃引线。随着两声轰鸣,近在迟尺的弹雨横扫,前方的建虏倒下一大片。
战阵又前进了十余米,这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是拼消耗的厮杀,尽管东江军占据着优势。
炮弹再次凌空飞来,砸进建虏群中。爆炸此起彼伏,在火光和硝烟中,建虏的身影如妖魔般跌扑倒下。
鄂勒布再次被亲兵保护,他亲眼看到两个亲兵被激射的弹片击中,一死一伤。
同时,他前方的战阵也稀疏起来,甚至于,他能够看到敌人火枪射击的亮光,以及阵阵腾起的白烟。
不断地伤亡,不断地后退,视线还能够看到的残破城墙,已经成了永远也接触不到的目标。
“这样的作战,不是之前所设想的,更不是所希望的。”鄂勒布原来愤怒凶狠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无奈和悲凉。
什么以少敌多的交换比,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不仅如此,己军的损失还要远大于敌人。
“敌人是怎么一下子就打进城里的?城墙怎么就突然坍塌?”鄂勒布知道兰泰和城墙下的守军是凶多吉少,那可是数千人马,竟然不能抵挡敌人一时半刻。
一个亲兵象被勐敲了一锤,头一歪,在血光迸溅中倒了下去。还有余温的污血都溅到鄂勒布的脸上。
“保护大人。”有亲兵高声叫着,推拥着鄂勒布向后退去。
敌人的重火枪已经能够打到这里,没有了安全,鄂勒布有些浑浑噩噩,并没有反抗。
“大人。”一个建虏从后面赶来,急声汇报道:“雅思哈大人询问,是否还要派兵支援?敌人正在绕城展开包抄,如果事不可为,请大人早做决断。”
此时,城外也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显然,敌人的两翼包抄部队,已经与雅思哈所部展开了交火。
鄂勒布知道敌人的总兵力,凭雅思哈现在仅剩的数千人马,不可能抵挡住敌人的勐烈进攻。
一旦雅思哈所部败退,敌人的包抄部队就会封闭虎皮驿的北门,使城内的己军陷入必死的包围。
“吹号角,撤退!”鄂勒布艰难地下达了命令,并把目光再次投注到远方残破的城墙上。
噼头盖脸的炮弹又打了过来,敌人在城墙上布置了更多的火炮。鄂勒布想要率部从北门退出,恐怕还要遭到火炮的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