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炉烧得正旺,上面一个铁盆,汤沸腾翻滚着,将食材卷着忽上忽下。
“香,好吃。”刘奇士一口羊肉片吃进嘴里,大嚼着,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眼睛更亮。
刘兴祚放下酒杯,笑着对郭大靖说道“成亲也不言语一声,怕我等拿不出喜钱不成?”
郭大靖摆了摆手,又给刘兴祚等人倒上酒,说道“纳妾而已,要不是毛帅、陈副帅非要成全,某连仪式都不办,直接睡一屋就完了。”
樊大临品着酒,笑道“这还不是郭将军的面子大,毛帅亲自给做媒操持。不过,藤野英随着你东征西战,也着实是心系于你,早该给人家个名份了。”
刘兴治也随郭大靖赶到金州卫城,品尝上了这新鲜的涮羊肉,喝上了山东采购的好酒,腮帮子鼓着,含糊地说道“从朝鲜开始就看上你了,这么长时间,是个好女子。”
郭大靖岔开话题,说道“在大连,你们的宅院都修盖好了,抽空儿回去看看,安置一下。”
“我老哥一个,要啥安置,在哪没个吃饭睡觉的地儿。”刘奇士不以为意,“这金州城也挺好,啥时能迁些百姓来住,添些人气?”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说道“最早也得明年,后年也说不准。”
金州的开发建设还有很大的潜力,足以承载十几万人口。而金州卫城属于缓冲和警戒区,建虏来攻时,军队还好说,老百姓迁来搬去的,麻烦。
至于说到明年,郭大靖还憋着直捣黄龙的大行动呢!争取一下子就把建虏统治区砸个稀巴烂,然后才是大幅扩张的时候。
当然,郭大靖的心态已经放得平和。如果建虏不搞军事冒险,不去抄掠京畿,他就准备与建虏长期耗下去。
饥荒对于建虏一样是致命的,统治不稳,人心离散,这样的建虏,很难再有大规模发动的物资基础。
“其实。”刘奇士停下酒杯,比较小心地说道“整个东江镇的兵力应该大部放在金州,皮岛和云从只留少量驻军即可。”
如果金州集中了三万多人马,自然能够再向北推进防线,至少能到小黑山和石河驿,把整个金州收入囊中。
刘兴祚笑了笑,没吭声,但看神态,应该是和刘奇士相同的看法。
最有发展潜力,对建虏威胁最大的,自然是辽南地区。以金州为基,如同一把利剑,可直插建虏腹心。
哪怕是郭大靖,也对这样的战略改变持赞成态度。
但这就涉及到东江镇的移镇,还有毛文龙要远离朝廷掣肘的心思,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郭大靖微笑着吃肉,嗯,芝麻酱挺香。
不紧不慢地咽下肚,他才开口说道“辽东、辽南形成钳击之势,也未必不好。集中兵力于金州,目标太过明确,建虏也只需在辽南多驻兵,就能够抵挡,反倒减轻了他们整个防线的压力。”
“批亢捣虚,还是我军要禀持的主要战术。多个能发动进攻的基地,使建虏要多处驻兵防范。兵分则势弱,更容易给我军袭扰的机会。”
建虏对于攻坚是不擅长的,甚至是在装备了红夷大炮后,是有些畏惧的。
但郭大靖却有多种攻城拔寨的手段,只是东江军的整体战力,以及建虏的收缩防御,让他认为条件并不成熟。
故意隐藏攻坚的能力,郭大靖也有这样的心思。但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没有什么好机会。
围困城池,无论是炮轰,还是坑道爆破,都需要时间,至少要三五天吧!
可依建虏的机动速度,邻近的建虏会按兵不动,给东江军从容攻城破城的时间吗?
又要攻城,又要阻击建虏的援军,凭东江军的兵力,除非大部出动,才有可能。但郭大靖认为,现在还没这个必要。
无论是从兵力,还是战力,抑或是所占的地盘,东江军都逊于建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战,还是要尽力避免。
当然,建虏也不可能倾尽全力,与东江军拼个你死我活。特别是在领教了东江军倚坚防守的战力,得到了惨痛的教训后。
所以,袭扰依然是东江军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的主要战术。至于明年若是建虏倾巢而出抄掠京畿,东江军要直捣黄龙,别当别论。
涉及到毛文龙与朝廷,或者说东江镇与朝廷的别扭关系,就有些敏感,只是稍带即过,众人都不再深谈。
“飞骑营的兵力还是少啊,大仗打不了,小仗也没有。”刘兴祚看着郭大靖,笑着说道“不是说飞骑营单独编制,你就不管了吧?”
郭大靖呵呵一笑,说道“东江镇的重火枪,全是郭某搞来的吧,郭某可没那么自私。”
举杯喝了口酒,郭大靖继续说道“金州刚刚经营,还未见到效益,飞骑营的扩充,要等到明年。至少要达到两千骑,而且——”
众人注视着郭大靖,想听他这个而且之后是怎样的大手笔。
“步兵也要训练骑马,这在广鹿岛就开始了。枪骑兵,你们也不陌生。到明年,至少要能装备起四千枪骑兵,与飞骑营混编。”
郭大靖转着酒杯,微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飞骑营将分为两营,每营一千飞骑、两千枪骑……”
能够骑乘的马匹,便能够供骑兵使用,飞骑要求得要高一些,枪骑兵则可以降低要求。
至于什么战马要二十挑一,甚至是百中选一的说法,显然是夸张的,是官员们为了贪污所编造的借口。
而郭大靖所计划马匹数量,远超两营骑兵的六千骑,而是八千骑。每营飞骑枪骑混编,再加一千匹战马驮带物资,具备长途作战的能力。
要把建虏统治区砸个稀巴烂,就不仅仅是攻城拔寨,比如海州卫城、辽阳、沈阳这些建虏的统治中心,还包括分布在广阔辽地的村镇。
步兵主力趁虚直攻建虏腹心,吸引建虏全力防守辽阳、沈阳重地,两营混编骑兵便趁机纵横辽地,捣毁农庄、解放奴隶。
双管齐下,才能给予建虏最为沉重的打击,摧毁他们在辽东的统治基础。同时,解放的大量辽民,则将使东江镇的实力大幅增长。
“三千骑兵称为一营,才算是实至名归嘛!”刘奇士咧开大嘴,感到十分满意。
刘兴祚却从郭大靖的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意思,既是好奇,又是疑惑地问道“大靖,为何你多次提到明年,明年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大靖不露声色,笑着说道“今年主要是经营金州、积蓄实力,明年自然要有些大动作。”
刘兴祚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相信,可郭大靖既然不说大动作的具体计划,他也不追根究底。
酒喝得差不多,气氛更加热烈,谈天说地,吹牛打屁,平日人五人六,此时都现了原形。
郭大靖也放开了量,难得聚在一起,畅饮一番的交情,比平常十天半月的都要深厚。
最后,虽然不全是醉得东倒西歪,郭大靖也是被亲兵扶到住处,倒在床上便是鼾声如雷。
在金州卫城呆了两日后,郭大靖便在刘奇士所率骑兵的保护下,沿着大路向北巡察。
作为主将,对于本部负责的地区或据点,郭大靖十分上心,不敢有丝毫的疏漏。也只有巡察过,或改进,或完善,他才能放心,把精力放到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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