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猛地一动,尖叫道,“侯爷饶命!小人说!小人知道是谁!”
“何人?”宁南忧语气已经不耐烦起来。
“是是左冯翊窦家三少。”程越咬一咬牙,满面失色,自眉角滑下一滴汉,将幕后之人拱了出来。
“窦月珊?”
倏的,大堂之上的温度猛地降低了几分。
“正是。”
“你确定?”宁南忧抬起眸,犀利目光朝程越看去,满眼的探知。
程越感受到了他那抹审视的目光,愈发的害怕起来,他始终不敢抬头,几乎忘记了身上所有的疼痛,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小人不敢欺瞒侯爷。”
宁南忧双眉紧紧蹙了起来,思考了片刻,他终于自案几前站起,准备离开太守府。他原以为这程氏与孙弛皆难省,却没想到这两人皆是胆小怕事,若大难临头,便只会保全自己的人。
窦月珊为什么会用这样的人?
他要杀他,不该将密函交给赵拂,更不该命孙弛与程越来威胁赵拂。
赵拂与此二人有仇,在江湖上有些地位,若当真拼命起来,这二人并没有胜算。如此漏洞百出的刺杀,并不像窦月珊的作风。
若非此二人是先抓了赵拂妻儿老小,赵拂因心急并未细细寻找,于是鲁莽上路,于山间刺杀,宁南忧并不会被再次引回武陵。
况且,窦月珊因何缘由突然要杀他?他想到什么,紧蹙的眉头又渐渐放平。
宁南忧疾步朝府衙外走去,朝着跪在一旁的孙弛道了一句,“孙大人还是递表请辞,告老还乡吧,不必继续待在武陵了。”
孙弛听他声音渐渐远去,已然被吓的魂飞魄散,此时哪敢反驳宁南忧的话,便只有磕头谢罪应道,“下官明白。”
程越早就吓得瘫在地上。赵拂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季先之一道往外走去。
季先之追上宁南忧,在他耳边低语道,“主公,孙弛与程越二人不做处置了?”
“你说呢?”宁南忧嘴角一扬,冷然笑起。
季先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但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半退了一步,退居他的右后方。
宁南忧翻身上了马,等着赵拂与季先之。却见赵拂一脸疑惑的站在太守府前望着宁南忧,觉得奇怪道,“侯爷这就回去了么?难道那程越就不处置了么?”
“人做天看,孙弛与程越做下无数伤天害理之事,自有人惩治,赵兄不必担忧。”宁南忧自马上俯视着他,“此刻,宁某要前往临沅郊外一趟,赵兄可愿陪同宁某一同前去?”
此刻,就连季先之也不知道宁南忧要做些什么,更别说才同他相识一日的赵拂。
愣了半响,赵拂答道,“赵某愿意奉陪。”
宁南忧在他面前一直以宁某自称,给足了他尊重。赵拂知晓,此人有意招揽自己。而他也并不排斥。
家中妻儿老小靠他一人保护终究不行,这世道,若身后没有靠山,便会任人欺凌。
赵拂上了马,同宁南忧一同扬鞭而去。
此时,太守府的青梁屋檐之上,一直躲在角落里趴着的江呈佳眼瞧着宁南忧离去,便悄悄翻身而下,俯身悄然的驰行在座座屋脊之上,朝宁南忧的方向飞快的奔去。
窦月珊,字子曰,窦氏现任家主窦寻奋的幺子。乃是宁南忧儿时玩伴。此人才华横溢,其才堪比其叔父――当年长安第一才子窦寻恩。窦月珊虽然极具财赋,却也不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子弟,窦寻奋的大儿子窦月长以及二儿子窦月阑皆在冠礼成年后便被老爹举荐,已有官任。而窦月珊虽有颇有才气,冠礼成年后,其父却始终不肯举荐他入仕为官。
他虽满腹才华,却始终不能施展心中抱负。从某种意义上同宁南忧一样,很小时便学会了隐忍,韬光养晦。
江呈佳早时自曹氏那处出来,便命千珊装作自己待在驿馆之中,然后赶到了太守府,便一直待在瓦屋顶上,将堂上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将这几人的对话听入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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