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那群人问我那些事情是想做什么。”
“如果我没有听到你刚才醉酒后的絮絮叨叨,如果我对你们的观感好一些,如果我还愿意自制,我愿意相信你这句辩解。但你也说了,你知道,你也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但是你也希望他们做到……因为你无法获得的,也不想别人获得,哪怕这个人曾经和我骄傲地说过自己看人眼光不错。”
“很不幸,她这次看走眼了,但作为她的老师,我认为这次教训很有必要,有了你们为前车之鉴,未来她会更谨慎,将自己的眼睛擦拭得更明亮。”
“你这是迁怒!”
“你可以自我安慰为迁怒,我不会反驳,我说了,我不在乎被你们评价,更不会在意你们的定义,怨恨我是你们的自由,但千万别让我听见,否则……”
塑形元素风现身,他小巧的身姿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与路禹一般高,翼展足以彻底包裹住路禹。
“小蝠鲼,切断他们改造的义体。”
没有能做出任何抵挡,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被一阵涡流包裹,如同剃刀般的风刃精准斩断了他们改造过的肢体部位,一瞬间,残缺的他们便纷纷倒地。
看着自己的义体被涡流吹向半空,被蝠鲼挥舞着翅膀搅成碎屑,冒险团全员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他们费尽心力,不断狩猎方才换来的强大眨眼间灰飞烟灭,这幅残缺之躯又该如何获得财富以补全自己受损的身体?
绝望令他们怒火中烧,一个个满眼通红地瞪着路禹。
“你不会好过的,违反了规则,你将从晋级者名单除名!”
路禹戏谑地说:“看来我的自制让你产生了我不敢杀人的奇妙想法。”
“你……你敢。”
“为什么不呢?那位曾经施舍你们善意的兔子小姐并没有出声阻止。”
这句冒险团全员无法理解的话格外森冷。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晨曦终于冲进了这处阴冷的巷子,光照在赶来的卫兵身上,为首的人看到了路禹衣服上的晋级者标识牌愣了片刻,迅速传讯同伴,很快,协会的青衣出现在了现场。
“就是他,他违反规则,驱逐他,剥夺他的资格。”
路禹一个眼神,蝠鲼的风刃在克诺的手指上掠过,一声惨嚎过后,他五指尽失。
当面行凶震惊了协会青衣,这份对赛尔卡洛至高铁律的蔑视令他们愤怒,正值试炼期间,他们无法自行定夺此事,因此只能先把路禹送回庄园,再做上报。
临走前,路禹路过克诺身边,冷声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吗,你能活着,确实该感谢遇到的强者是冷静的我,而不是其他怪物。”
被送回庄园后,协会青衣派出了大量的人偶与魔法师将庄园包围,试图杜绝路禹趁机逃跑。
路禹不以为然,他澹定地烤着羊排,处理着各式料理,那熟练的手法让虚弱中的赫萝拉瞪大了眼睛,虽然吃到嘴里前都该先质疑,再质疑……但是,真的好香啊。
不断翻转的羊肉逐渐色泽金黄,涂抹酱料的路禹感受到了一丝奇异的魔力波动,煤球三人聊天室内微微一笑。
“须臾,你接手一下,我去和一位朋友聊聊。”
刚来到庄园人偶面壁区域的附近,煤球便撞见了一个不知为何突然动起来的人偶。
“你蔑视规则,试炼期间,无故在禁止私斗区域伤人,为何?”
“我想为他们要个公平。”
“什么公平?”
“规则给予的公平。”路禹说,“试炼者被投毒,加害者逍遥法外,我不喜欢,我在这里没有人脉,寸步难行,我觉得有人应该出面为我解决问题。”
“有趣……”人偶喃喃。
“在我的故乡,有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个镇子附近出现了极其凶恶,但又颇具智慧的怪物。附近城邦的勇士无一是其对手,只能任由其破坏,而这只怪物已经快要接近小镇。这时,一位智者站了出来,他组织所有镇民,举办了一个极为盛大、繁奥的仪式。”
“即便期间他们已经意识到怪物就在附近暗中窥伺,整个仪式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祭祀的是一位根本不存在的神明,但是怪物却在驻足旁观后不久选择了离去。”
“有趣的故事。”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路禹说,“那个无法导向正确神明的仪式,繁复、奥妙,但毫无作用,就像是此刻的至高铁律。至高铁律之巅的人知道下面有人在腐朽,作恶,但只要一切完好、稳定,便不会过多在意。”
“但很不幸,怪物如果看到了这个仪式是假的,他便不会犹豫,也不会安安稳稳地享受这份消遣时光。”
路禹颇有深意地说:“也许,有怪物正在注视着格格兰也说不定呢。”
“我喜欢这个故事,你是个有趣的人,让我感到满足。”
他用听不出性别的中性音说:“祝你能有个好胃口。”
对话完毕,人偶呆滞不动。
他没有自我介绍,路禹也没有问,对话默契地完成了,就像是,大家都知道对方是谁。
……
……
深夜,密会工坊青铜古钟齐鸣,恢弘洪亮之音溢满空旷的空间。
“格格兰,针对,晋级者的暗杀事件,彻查。”
当值密会黑衣听到至高传来的讯息浑身一凛。
“你们没有报告。”
“我们,很不满意。”
提议“慢慢查”并且没有把事情严重性拔高的密会黑衣大汗淋漓,直至钟声余音停歇,他才用颤抖的手擦了擦满头汗。
对至高铁律的亵渎这事可大可小,以往也发生过相似的恶件,但至高从未过问,总是由密会亲自处理,在过往的很长时间,密会也一直得到了至高的大肆放权,这也导致了这些年密会之下的弊病颇多
至高为何突然对此事发声?
是至高知晓了谁在暗中作祟,期望以此为由头做些什么?
是至高打算敲打敲打这些年有些过分膨胀,自诩新兴家族的所谓“资本”们?
还是让密会感受他的天威莫测?
没人知道,但至高在赛尔卡洛的命令无人敢忤逆,即便这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也必须由密会亲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