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焰,小暗喷吐出一大口青灰色的汁液,黏答答地附着在已经烧得只剩下骨架的人偶上,将不断生起的诡异烟气暂时遏制。
危急关头,路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他连忙将随身携带的背包打开。
每次出门,璐璐总是贴心的在他的背包里放上一堆瓶瓶罐罐,林林总总约有十瓶,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尽管路禹在最近的测试中已经接近六阶,但召唤师的身份令他无法将精力放在魔法实战,因此无法摆脱召唤师高度依赖召唤物的传统弱点。
身为高阶魔法师,璐璐格外清楚,位阶越高的魔法师越不会玩魔法对轰的把戏,他们更倾向于做局先获得优势,再一点点将之扩大。
只是看了一眼背包中那一瓶瓶液体、粉尘罐上仔细标注的内容,即便已经落入局中,路禹仍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和塞拉说的一样,这样的璐璐最棒了。”
路禹拿起一瓶有着与冲泡后的黑芝麻糊相似颜色的药剂一饮而尽,他吞咽得很快,生怕尝出味道。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是正确的,药剂滑过舌尖带来的苦涩令他精神焕发,浑身颤抖。
吸入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尘让路禹的身体变得有些沉重,视线也有些模糊,但正是这份苦涩令他再度恢复了清明。
他没有呼吸,而是屏气凝神,与小暗一前一后警惕着四周的变化。
这是路禹最长时间的一次憋气,由于高度警惕,他短暂地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回过神时,药效已经起作用。
面对着从缝隙渗入房间的加料白烟,他视若无睹,而是尝试着调动魔力,随即便感知到了明显的滞涩,不出预料,正常魔力的流动正在被切断,房间内以及路禹所储存的魔力消耗完毕,他便会成为一个普通人。
“很周的准备。”他随手对着已经被泥土封堵的阳台甩出一发风旋,紫黑色的涟漪在虚空中闪烁,风旋尚未接触,便肉眼可见地被削弱了几分。
纵观梅拉,像晨曦领这般奢侈地利用破魔素材作为建筑材料的也没有几个,路禹面对的是遏制魔力,绞杀魔法师所设计出来的法阵。
“我进来之后没有感受到明显的魔力抑制,隐蔽性较璐璐与塞拉描述的更为出色啊。”
确认了对方的布局之后,路禹拿出了一罐被璐璐绘上“烟花”标志,装满红色干燥粉末的罐头,又拿出一罐装着清澈明亮液体,却被标注上“骷髅”标志的罐头。
按照罐头上详细的操作指南,路禹将液体导入粉末,又按照要求点缀了微不足道的对应属性魔力。
“摇一摇。”
“晃一晃。”
“抛出去。”
已经开始闪烁着喜庆色彩的罐头咕噜咕噜滚向那扇不知何时被冻结得坚硬无比的大门。
“拉远距离,避免处在爆炸直接作用范围内。”
默念着操作指南,路禹躲到墙角,进入到套盾流程,璐璐手把手教的保命元素护盾一个叠一个,小暗肉身挡在身前。
轰隆一声巨响,砖石崩碎,冰冻的大门顷刻间被撕成了粉末,冲击力将路禹身前的书桌和书架拍得东倒西歪,七零八碎。
“隔音法阵真是个优秀的作品。”踩在爆炸后一片狼藉的砖石上,路禹感慨万分,“回去得让璐璐注意,把注意隔音写上去。”
抑制魔法这种局对大多数魔法师都是死局,没有足够强大的魔力打碎屏障只会任人鱼肉,沦为阶下囚。
但路禹偏偏有解,只要留给他起爆用的魔力,璐璐的炸药就能把以蛮力无法拆开的墙体直接炸烂。
路禹干涸的身体再次充盈,隐匿的须臾不知从何处回返。
“这一层楼有不少人。”
到访时路禹也曾用魔力探查,须臾更是隐匿者悄咪咪地感应了一番,均没有发现其余人的存在,如今看来,对方是用了专门隔绝了自己气息的法阵。
“这个准备,我可不相信是蝶骨这个冒险者起家的魔法师能搞出来的。”
抑制魔法的法阵、隔绝气息的法阵,以及一个长期在传闻中独来独往的女人突然多出的“同伴”。
路禹旅途中的谨慎与警惕被晨曦领平和的日常洗去了一些,恶兽伯爵领内不准私斗的规矩让他也放松了一些警惕。
蝶骨的家就在科德佐恩富人区内。
“总不能有人在科德佐恩的边陲重城内,无视规矩,冒犯一个国家以及一位爵士吧?”
如此想法果然还是天真了些,进入魔力潮之后,魔法师们的底线正在降低,对于力量的渴望,对于知识的贪婪让他们疯狂,很显然有不少人已经不打算遵守规矩,掀桌子重开牌局的算盘震天响。
看着走廊上的砖石弹起、蠕动,本该在不远处的楼梯开始转动,偏离,路禹朗声说道:“你们应该不打算让我走出这里的,对吧?”
“在恶兽伯爵领内公然猎杀魔法师,在富人、权贵聚集的区域范围内动用极为威胁的魔力,违反科德佐恩的法律,恶兽伯爵领流血的规矩,一旦被知晓,即便你们背后的人再有能力,也救不了你们。”
走廊尽头,照明水晶明灭间,走廊尽头多了一群人,路禹定睛一瞧,一共五人,岁数很有阶梯感,十余岁的少年,二十余岁的青年,三十到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以及步入暮年的老者以及形如枯槁的将逝者。
与人偶不同与附身的亡灵不同,这一次路禹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生者气息。
“伱是什么人?”二十余岁的青年推着轮椅上的将逝者上前。
“需要自我介绍吗?”路禹冷声回应,“你们真的对我的名字感兴趣,还是说…你们担心狩猎到了某个家族、学派出来的人,引来大麻烦?”
青年眼神一凝:“你知道了什么?”
“只是猜测,那位可怜的蝶骨女士,应该被你们杀了吧。”路禹说,“到访时我就有疑惑,在见到蝶骨本人之后我愈发困惑,这样一个没有礼貌,依靠冒险者身份接委托赚钱的野法师表现出的傲慢真的不会为她招致麻烦吗?”
“我是无所谓,但是那些为了她口中知识而来的人可一向很讲究,也十分介意自己被冒犯,她究竟哪来的底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