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冲淡安宁,像是那种含着金勺子出身又读过很多书性格淡泊的男孩子,说着自己的心,却又好像无关紧要。这种淡然给他增添了一种奇妙的光环,绘梨衣歪着头看他,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个衰仔,还是个矜贵的公子。
她的声音忽然放柔和了,“我听谁说的,sakura你最近一直在看病,我爸爸认识很多樱花这方面的好医生……”
路明非注意到了她眼中的忧虑,忽然间就有点开心,冲淡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开心了。
“没事,放心吧!我病得一点也不重,就是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我过阵子就去找工作,跟人多接触就好了,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看看你好不好,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路明非伸出手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绘梨衣没有拒绝,因为这确实是好朋友之间的问候。
接下来的说话就轻松了很多,牛排和配菜一道道地上,两个人吃得很融洽,聊些有的没的。
绘梨衣担忧着回樱花之后的事情,路明非说其实没有什么担心,那里的生活和这里基本没有任何区别,就是樱花人吃饭的时候喜欢味噌汤,早餐是喝茶,没有豆浆好喝;绘梨衣又说自己想要去看一看樱花的海到底有没有华夏的好看,路明非立刻推荐她去热海的黑石官邸,那里从早到晚都可以看到潮涨潮落,水击拍岸,你顺便还可以学一学冲浪或者跳水什么的;绘梨衣说什么,路明非都会给她提供各种有趣的建议。
绘梨衣不想去樱花,但是好奇心又驱使着她想要了解那个未来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所以路明非讲到精彩的地方她就会瞪大眼睛,说sakura你好棒!忽略了这个衰仔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亲身抵达就无法体会的细节。
“你两个哥哥也跟你一起回去吗?源稚生?源稚女?”路明非问。
绘梨衣愣了一下,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略微有些降温,“还没确定最后的人选,但源稚生应该会和我一起回樱花,家族的事情很麻烦,应该还涉及黑帮的事情吧…”语气带着忧心忡忡。
“别担心,樱花还是一个很讲规矩的地方,他们不会对你们怎样的。”路明非隔着桌伸手,拍了拍绘梨衣的脑袋,“樱花的那些黑帮其实是在二战之后发家的,早在二战的时候,那些贵族老爷们就已经落魄到只能从事一些皮肉船舶甚至是赌坊之类的生意,现在的黑帮大家族都是靠着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一点点的壮大的,他们管这叫影子社会,后来那些大家族们集体洗白,现在早就开始做正当生意了。”
“上杉和源姓在樱花是大姓,是贵族,绘梨衣你回去之后也不用那么担心。”
绘梨衣听着他的话有些出神,“真没想到sakura居然了解的这么多,也是梦里知道的吗?”
“差不多吧。”路明非龇牙笑。“其实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抱歉的。”
“抱歉?”绘梨衣游戏不理解路明非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是啊,抱歉…”路明非端起杯子慢慢的喝着酒,嘴角带着一丝歉意,“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加图索家族的报复也绝对不会波及到你。”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嘛,冤有头债有主,我路明非自己惹下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帮我承担下来呢…”
“虽然这个世界不错,老爸老妈也没有抛弃我,就连路鸣泽那个臭弟弟也烦不到我,没有什么龙族啊混血种之类的混蛋来搞事,也不用担心着什么拯救世界一类的事情,就连绘梨衣你和我见到的一样,还能赏脸跟我这个无业游民吃一顿饭…”
“还真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啊!”路明非抓起那瓶啸鹰想要一饮而尽,深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地向下流着,就像是血。
绘梨衣被吓了一跳,她听不懂路明非到底在说什么,她以为路明非犯病了于是连忙拨打120。
可她的电话还没播出去,路明非却一脸悲痛,“可惜,这不是我想要的啊!”
“虽然这里很好,但这都是假的,我还要一个撒币弟弟现在正躺在北极等我去救他呢!”路明非用力的将酒瓶摔在地上,红色的液体四溅,“我可以不救他的!明明可以!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做一个撒币一样在玩,他安排好了我的命运!我最讨厌的命运!”
“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啊…”
“而且那个撒币还救过我三次,明明知道每次融合都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为什么还要强行和我融合呢?就为了让我登上那个所谓的王座…”路明非站在那里,面色冰冷,“可我一点也不再在乎什么王座不王座啊!”
气氛忽然冷了,冷的就像是寒冰,绘梨衣被吓得面色苍白,“sakura,你是不是喝醉了…”绘梨衣颤颤巍巍的说。
路明非仅用一个手势就让她闭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手势,但极具压力。
“打断女士是不礼貌的,我一会儿道歉。”他把头转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天高云淡,湛然如海,cbd的楼群都在时钟大厦的下方,玻璃幕墙像是一面面树立的玻璃镜子。
就这么一扭头之间,他整个人忽然就安静了,诺大的aspasia餐厅里,仿佛只有他独自站在落地窗的窗边。
“你们的这个世界真好,在这里我是个普通人,一事无成,我喜欢的女孩只是可怜我施舍我一点感情还有点婊,我的同学们混得都很好但他们有点看不起我,但我没有开过那扇门,没看过什么世界的暗面,也不需要坐着公务机飞来飞去拯救世界。我还有老爹老妈陪在身边,老爹说他存了出国的津贴要给我买一套房子,你们知道那种感觉么?不是说钱多少,而是说世界上有某个人你再难再苦做了再傻逼的事,都可以去找他,他也许没能力帮你,但他不会害你不会看不起你。”他轻声地说着,高远而飘渺。
他的语气是孤单的,但又是威严的,像是呓语中的戏子,又像是独处的君王。
“我只希望我还是以前那个衰仔,这样我就不会怀疑了,以为自己真的是有臆想症,是从一场噩梦里醒来了。你们不会明白的,我比你们更希望自己相信这一切,其实昨晚我在我爹妈的门外呆了很久,听着他们的呼吸声,想要推门进去跟他们说我很爱他们很想他们。”
他终于回过身来,看着绘梨衣,“绘梨衣,对不起…”
下一秒,路明非猛地冲破了落地窗朝着下方坠去。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脑袋里像一场即将谢幕的水陆道场,箫鼓争鸣轰轰烈烈。
他觉得那么喜悦又那么悲伤,“悲欣交集”,这个词还是从某个讲弘一法师李叔同的小文章里看来的,当时路明非觉得特装逼,悲欣交集,那岂不是“又哭又笑老猫上吊”的逼格版么?可居然有这一天他真的体会到了悲欣交集,原来那个和尚没有骗他,也没有骗世人。
“老爸老妈,我很想见到你们。”他忽然间嚎啕大哭起来,如蒙拯救,如临深渊。
世界在此一刻骤然熄灭,这一刻,路明非大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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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6号请假的那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