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这液体不仅仅发热,简直是发烫,而且也不是一股,而是如瀑布般倾落下来。
关山绝望地想到,一定是热水器水箱被自己打破了。
他竭力忍受着烫水浇到身上所带来的痛苦,集中注意力盯着几秒钟前还火光闪闪的黑暗处。在刚才的闪光中,他看到了一个持枪的人。
他感觉到萨拉在自己身边恐慌地喘息着。他闻到一股腥味,没错,有一点像铁锈的气味,很刺鼻。
但这股味道并不是从持枪人所在的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而似乎是从他身边传过来的。
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心来,萨拉真的受伤了?
待他的夜视觉恢复过来后,关山发现,在洗衣间门口的地板上有个黑色的身体轮廓。
萨拉就在他身边抖个不停。关山感到她在惊恐地抽搐着。
他算了算自己大约射出了多少颗子弹,这才意识到只剩一发子弹了。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惊恐。
烫人的热水已经把他浇透了。他伸出一个手指按在萨拉的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随后,他匍匐爬过洗衣间潮湿的地面,来到门口。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那具尸体旁的冲锋枪。
关山正准备射出最后一发子弹,但还是先试了试那人的脉搏。
那人已经没有脉搏了,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伸出左手,从那人的风衣下面搜出一把手枪。
他立即把冲锋枪扔进洗衣间,返回到躲在黑暗中的萨拉身边。
他摸索着找到了通向房屋下检修通道的地板门,让萨拉钻了进去。
卡梅尔的绝大多数房屋因为地势关系,大多建在水泥板块上面,几乎没有地下室,只有极少数建筑像关山的房子一样,地板下留着不到一米高的应急检修通道。
萨拉绷紧着身体,挣扎着不愿走下木梯。
阴暗的通道里散发出一股尘土气味。
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避难所。
她颤抖着快步走下去,热水也随着她涌了下来。关山用力捏了捏她的右臂,以她打气以打消她的疑虑。之后他关上了木板门。
警报系统的鸣叫声已经减弱,但仍然使关山越来越烦躁。
黑暗中,他爬到远处一个角落,靠在锅炉上。从这里,他可以向洗衣间的任何入口射击。
他一手握着歹徒的手枪,一手抓着自己的手枪。
实在不行,他还有已拿到身边的歹徒的冲锋枪,只盼望里面还有子弹。
但是,还有某种东西使他烦躁不安,给他增添了一种可怕的紧迫感。
他深深明白,对于生存来说,耐心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如果他起身搜查房屋,那就会把自己暴露给隐藏在外面的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待在原地不动,让别人先暴露。
尽管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但此刻还是抑制不住急切的心情。
他想,萨拉在霉臭、昏暗的通道里只会越来越感觉到恐惧。
他也想到萨拉的伤痛在加剧。
刚才他抓住她的右臂以示安慰时,手指抹上了一些比水要稠的液体。
这液体热乎乎的,还带着一股腥味,萨拉肯定是被打中了。
想到这里,关山心乱了,他必须送她去最近的诊所,绝不能再耗下去了。
他从锅炉旁爬出来,开着向过道口缓缓挪动,在哪里,他会突然冲出去。
他先把枪对准一个方向,然后又对准另一个方向。
突然间,他怔住了。
一道强光手电的光照在了他前方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