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为此后悔的。”萨拉说。
“你想让我马上离开这里?”
“哦不是,约不。我想让你给我一个拥抱。”
等关山意识到时,他的双臂已经紧紧搂住她了,而萨拉的双手也已触到了他的后脖颈。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他们人工呼吸时,关山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从未体验过如此震颤心灵的碰撞。
他们长时间地、深深地互相拥着。
关山开始发抖,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这种反应。
他曾作为特种部队成员和情报特工无数次拿着生命去冒险,也曾经历过最令人心惊胆寒的恐惧。现在他正在体验的这种情感,具有恐惧的所有表面症状,但其实质却是截然不同的。这是疯狂的喜悦。
他的指尖有些麻木了,他的心随着胸膛的起伏怦怦直跳。他轻解罗衫纽扣,顺势跪了下去…
关山睁开双眼,盯着平顶天花板上的桁架和椽子。
晚霞透过窗户投射进绯红的光束。
萨拉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
事实上,她一直保持着缄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沉默的时间太久,关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担心她正处在懊悔的痛苦反思之中,为对死去的丈夫不忠而感到内疚。
她缓慢地动了一下,转身朝向他,轻抚着他的面颊。
他想,看来一切正常。
萨拉坐了起来,扫了一眼身下坐着的砖地。他们正在她存放自己绘画作品的那个房间里,被包围在绚丽的色彩之中。“激情是极其美妙的,但有时要为此付出代价。”她轻声笑了笑。“就说这些砖吧,我敢断定我的后背被它们擦伤了。”
“我的膝盖和胳膊肘也被搓去了一层皮。”关山说。
“让我看看。哦天呐,”萨拉说,“如果我们再疯狂点,你恐怕就得上急诊了。”
关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无法自持。他没完没了地笑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萨拉也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朝他靠过去,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抚摸着他结实的下巴。“你说过的话,在我们…还算数吗?”
“完全地、绝对算数。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爱你。”关山说,“我太爱你了,以至于好像在此之前我对自己一无所知,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活过似的。”
“你没说,你不仅是艺术评论家,还是个诗人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关山说。
“我现在就想知道所有的一切。”萨拉又踮起脚尖…
关山欣赏着眼前的秀丽,咽喉有些发紧。
萨拉无论是外形,还是其柔韧程度,都酷似体操运动员,这不禁使关山联想到古希腊时期雕塑家所塑造的女人形象。
“你身体左侧的那块疤是怎么回事?”萨拉问。
关山低头看了看。是块凹凸不平的疤痕,有手指尖大小。“噢,那只不过是…”
“你的右大腿上还有一块。”萨拉皱着双眉,跪下来仔细查看。“虽然我不太懂,但我想说…”
关山发现无法避免这个话题的办法。“这些都是枪伤。”
“枪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缘于我不太懂得如何保命。”
“你在说什么呀?”
“我是98年入侵阿富汗的海军特种部队成员。”关山又一次感到伤心,因为他不得不对她撒谎。
“枪声响起时,我没能及时趴下。”
“他们给你颁发奖章了吗?”
“因为我活着回来了吗?”关山咯咯地笑起来。“不过,我是得到了授予受伤士兵的紫心勋章。”
“这些伤疤看上去很痛。”
“一点儿也不痛。”
“它们真的不痛吗?”
“每到潮湿的夜晚偶尔会痛。”
“它们不碍事吧?”萨拉问道。
“一切正常。遗憾的是我住军队医院时,没有像你这样的护士。”
“要是有我这样的护士,你就别想睡觉了。”萨拉偎依在他的身旁。
他与她靠得很近,享受着她的体温。有几分钟,他们谁也没动,也没有讲话。透过窗户,绯红色的余辉越来越凝重了。
“我想,该去冲个淋浴了,”萨拉说,“你可以用客厅外的那个浴室,或者……”
“或者什么?”
“我们共用我的浴室。”
…
这是关山一生中最特别的一个夜晚。他从未有过这种情感投入到**的体验,也从未如此尊敬…或者应该说是敬畏一个人。
只要他在萨拉身边,就能感觉到他中有她,她中有他。他甚至只要看她一眼,他就能感受到一切。
他一边呷着百威啤酒,一边烧烤着萨拉爱吃的带骨牛排。
他抬头向天空望去,星星已经开始闪烁,夜空的这种颜色极像萨拉的眼睛。
他又朝着萨拉的房后望去,下面树木覆盖的山坡向远处延伸,最后融入大西洋的波涛汹涌之中。
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涌上他的心头。他透过玻璃门朝亮着灯的厨房里望去,隐约看见萨拉在准备色拉。她正独自哼着小曲。
她注意到他在看她。“你在看什么?”
“看你。”
她快活地笑了。
“我爱你。”关山再次表白。
萨拉走过来,打开门,探出身子,又是人工呼吸。这一幕就像火花从她身上迸发出来,落在他的身上。“对我来说,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此刻,关山终于摆脱掉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空虚感。
他回想起一年零三个月前在伦敦的日子和他的36岁生日,回想起他所忍受的厌倦无聊和内心的空虚。
他渴望有个妻子,有个家庭,有个安乐的地方,而眼下他即将拥有这一切。
【作者题外话】:来来来,啤酒香烟花生米,可乐汽水冰红茶…过道的腿收一收,前方到站是上饶…嘿嘿…老爷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