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
小道士设一神坛,神坛上放着龙任先祖灵位,并玉清元始天尊神像。
时辰到,两家人齐聚。那气氛却是极不好,彼此对视间,眼中杀气凛然。
尤其是龙慎满一看到任推官,牙齿都差一点咬碎。若不是小道士见机得早,横身挡在他二人之间,龙慎满定是会合身扑上去,生死相博。
小道士眉间一皱,喝道:“看看,你两家的祖坟都是并肩而立,亲如兄弟。而今当着自家先祖的面,你等还要如此吗?”
这话一说,两家人才收敛点。想到这些年的苦,龙慎满先忍不住,扒在龙家祖坟前,放声大哭,直哭得撕心裂肺。他这一哭,两家人无不大哭!
小道士长叹一声,焚香点烛。准备妥当后,他手掐天姆印,脚下走和合罡,嘴里念发奏咒。
一通仪式后,他请龙慎满和赵推官上前,跪于神坛前。
任推官先持刀在手上一割,往碗中滴入小半杯鲜血。然后行三叩九拜之礼,手举血酒,誓言道:“任家不肖子孙任知秋,在先祖灵前以血为盟,指天为誓,自今日起,我任家必不得对他龙家有明显不敬、不利的言行。若违此誓,我任家生男男为盗、生女女为娼,且三代之内,子嗣必绝!”
说完,任推官沾碗中血酒,先往天洒了三下,再往地洒了三下,然后一口喝干。龙慎满也照做了一番。
发完血誓后,小道士再走八卦罡,掐神环诀,口念发奏咒。然后在他示意下,任推官在神像前焚了符纸。那符纸上已预先用朱砂,写上两家的誓言。
当符纸烧着时,小道士凝神瞪目,用铜钱剑遥遥一指,口中清叱一声:“起!”
便见,原本浅浅的火苗呼地一下,猛地腾起一人之高,瞬间烧尽,然后那符灰无风自动,直直地升起,升上天空,直至消失不见!
见此异状,两家人无不大惊,个个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待起身后,看小道士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敬畏。
龙慎满叹道:“小神仙就是小神仙啊,果真名不虚传!”
“这毒誓即已下抵黄泉,上达天庭,那生生世世,我龙家必会遵从誓言,绝不敢对他任家有半分不敬,半点不利。想他任家也定会如此。”
“此等深仇,想这世上,也只有小神仙才能化解啊!”
小道士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解了这段冤仇,你两家才能得平安。不然,便是坐拥风水宝地,便是先祖遗泽再重,可若是不得平安喜乐,那又有什么用?”
两家人齐齐点头。
这边事已了,小道士自回太清院去,丘木头却留了下来。龙任两家相争数十年,留下的各种风水局可真不少,想要一一化解,自然是件大麻烦事。
足足半个月,丘木头才回到太清院。随身携带的,除了几锭银子外,只有两封书信。
原本还在感叹龙任两家太过小气的小道士,取出书信一看,才发现,两家其实很大方。
这两封书信说的却是,两家愿以妙龄女子相嫁。
这感情好啊,当初小道士可是答应丘老的,为丘木头娶个媳妇。在小道士看来,这实在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没想到,被丘木头自己轻轻松松地完成了。
有真本事的男人,就是好。
只是当小道士问丘木头,他是看上了龙三娘,还是任七娘时,丘木头却一脸的迷惑,问:“谁啊!”
小道士一个踉跄,叫道:“我去啊,信上写得清楚明白,这些天人前人后伺侯你的,可正是这两位娘子。”
丘木头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断然说道:“没印象!”
没印象这三个字,彻底地将小道士击溃,还溃不成军,败得五体投地。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人家都不印象了,还娶个屁啊!
过了两天,许若雪又在喜滋滋地看那些请贴、拜帖,忽然她“咦”了一声,叫道:“夫君夫君,你过来,过来。”
小道士没好气地说道:“夫人,文会什么的,我是定不会再去的。”
“夫君,你过来看一下。”
“哦,是请我去看风水的,这更不能去啊!”
“夫君,麻烦你看仔细一点。”
“啊,我去,这请的不是我,是丘木头。”
“是啊,呵呵,咱家这根木头,现在也成了临安城的名人了哦。”
小道士细细一想,明白了过来。
龙家和任家也是一时显赫,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人脉多少还在。且这两家一直都极痴迷于风水,家中也曾出过不少风水师。对临安信风水的人来说,这两家说的话极有分量。既然丘木头的风水之术已彻底征服了龙任两家,那这根木头扬名临安城,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小道士叫来丘木头,问下他的意见。
小道士本是随口一问,这根木头数月来,不是在练剑,便是在发呆,可没主动出过太清院一次。所以在他想来,丘木头定是不会答应的。
可谁知,丘木头的回答干脆利落:“去。”
小道士倒是一愣:“你认识临安城的路吗?”
丘木头沉默。
一旁侍立的点翠说道:“我在临安城长大,我认识路,愿带丘大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