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堂主放下酒杯,摊开手掌。手心中,赫然多了三枚甩手箭,就似从掌心中凭空生了出来。
他冷笑道:“那又怎样?”
小道士笑嘻嘻地说道:“是道士,总有些玄妙的手段。白天不一定能使出,晚上却是可以的。”
左堂主嘴角一扯,扯出几分嘲讽:“比如?”
小道士看了眼身边紧张兮兮,绷得如一张拉满了的弓弦的柔儿,笑道:“比如,役鬼驱神。”
左堂主脸色忽变,强自镇定:“那又如何?就凭你那点功夫,躲得过某的夺命箭吗?”
小道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我是躲不过。不过任是你武功再高,逃得掉我手下的厉鬼追魂吗?”
“呵,我知你不信,好,就让你见识见识下。”
他一指那几只刚燃起的火把:“我手下的儿郎们向来不喜欢光,这火把还是灭了吧!”
他话音刚落,那五只火把,便在倏忽间,齐齐熄灭。
这般神速,让小道士大惊,柔儿现在果真非同凡响!
场中忽然一片黑暗,众人大哗。有人摸出火折子来,可那火苗还刚亮起,便是一股阴风吹过,即又熄灭。
小道士拍手笑道:“黑夜,才是黑暗的天下。儿郎们,这是属于你们的表演时间,请欢呼吧!”
鬼神之事,世人皆深信不疑。恶鬼的恐怖,那更是深入人心。众汉子此时明白过来,齐刷刷地亮出兵器,紧张地看向身周的黑暗,个个心中大惧。有些人更是怕得浑身发抖,牙齿直得得直响。
左堂主脸上阴晴不定,那三枚甩手箭,被他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
他一咬牙,正想不顾一切时,却见自己桌上的一只酒壶忽地自己倾倒,倒了一杯酒。然后那酒杯凭空移到自己面前,向他点了三下。
小道士叹道:“七儿,果然还是你最懂事,还懂得敬酒。不像那些糙汉子,平时屁用都没有,就知道杀人。”
他笑道:“七儿可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个小美女嘞。美人敬酒,男人不可不喝!”
看着小道士眼中淡淡的嘲讽,左堂主一咬牙,就要去接那杯酒。可手还未挨到酒杯,便颤抖得厉害,再前进不了分毫。
小道士摇摇头,伸手接过那杯酒,一口饮尽:“左堂主,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左堂主脸上挣扎,忽然面现狰狞,向小道士身后使了个眼色。
小道士大叫不妙,刚想闪开,却已是,来不及!
一股厉风,迎头斩下!
“死了!”小道士脑中闪过这念头。事出突然,相距又如此之近,他再无闪躲余地!
却是,没死。
他看见,那守在他身边,浑身绷得如一根弦般的柔儿,身子猛地一花。她似是动了一下,又似是没动。然后那柄刀竟然斩空,斩在了木桌上,一刀将桌子劈成两半。
小道士回头一看,便见一直呆在他身后那壮汉,圆瞪着一双牛眼,眼中尽是恐惧。他双手死死地捂住咽喉,咽喉处,有血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他口中“嗬嗬”作响,倒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动。
却是电光火石之中,柔儿那纤柔的手,以虚化实,在间不容发之际,生生地,割了他的喉!
柔儿修为尚浅,这下全力施为,对她负担极重,连魂体都暗了不少。可柔儿不管,依旧紧张地守在小道士身边。
小道士见了,心中大是心疼,又是感动,更是感激。可此时,他只能一咬牙,脸上一副“意料之中”“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长身而起,喝道:“你等在做什么?”
“你等做什么!道士役鬼害人,大损功德。我本不想伤人,你等竟还苦苦相逼。难道非要逼我,大开杀戒不成?”
他大喝:“滚!”
喝声中,他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去。所过去,众汉子如潮水般退却,无人敢阻他。
眼看就要走出包围圈,左堂主叫道:“且慢!”
小道士一咬牙,不理他。
左堂主喝道:“天一子,你再上前一步,那必是鱼破网破!”
小道士转身,冷声说道:“你待如何?”
左堂主脸色狰狞:“今晚若这般放你离去,我等定会生不如死。既然如此,我等还不如赌上一把。”
小道士冷笑:“只怕是你会生不如死,别的弟兄不过就是责罚了事。你为了一己性命,竟想拖着这么多的弟兄一起死。左堂主,你真真是条好汉。”
左堂主厉声喝道:“那又如何?帮规森严,此事事败,我自是死路一条。可……”
他转身看向面露迟疑的一众汉子,冷声道:“各位弟兄,谁,又能讨得到好?谁能!”
他再转身,一指小道士:“天一子,今日便是我死,你也休想离开此地!”
他身为堂主,手下自有一股亲信。当下有十数人发出一声喊,刀剑齐举,将小道士围在中间。
一个人若是狠下心,将生死置之度外,那自然不能以死相胁。小道士也没办法,只能说道:“左堂主,我知你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是要将我留在此到,留到白天。等鸡鸣一过,我手下的儿郎自会散去。到那时,还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
“但你别忘了,我的儿郎已然现身,已将各位的相貌看在眼里。若我身遭不测,也不过是先走一步。你等,必会被厉鬼追命,步我后尘。”
左堂主脸上一僵,然后狠声说道:“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管那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