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那位(2 / 2)

大道朝天 猫腻 1796 字 2022-09-26

井九坐在窗边向下望去,看到草原上散落着很多建筑,到处都可以闻到他不喜欢的引力场的味道。接着他注意到草原地底有很多热源,不知道是激光炮还是导弹列阵平台,又或者是军方秘密研发的重型离子炮还是什么。

这些建筑便是主星的祭堂。

银色飞船没有在此降落,继续向北而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便来到了极北方的平漠高原。

高原地表覆盖着白雪,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成片的苔藓,就像某些先锋派画家掷到画布上的颜料。

与大地相比,天空里的画面则更加神奇。

无数雪花从阴云里飘落,却无法落到地上,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沿着一个曲面缓慢飘动,或者说流淌,远远望去,就像个巨大的雪球被某位天神用力地砸进了地面。

井九的视线落在那半截巨大的雪球表面,想起了在钟李子公寓里曾经见过的某个小玩具。飞船里的祭堂主教们看惯了这幕画面,很是平静,冉寒冬却是第一次看到,震惊至极,喃喃说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卫星图上从来没有?”

井九说道:“引力场。”

从那些雪花流淌的轨迹与雪球的曲面,很容易便能推算出是引力场的作用。

冉寒冬学识水平很高,很快便确认了这一点,但还是无法相信,说道:“行星表面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引力场?”

井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祭堂主教们也没有做解释,过了会儿她自己才醒悟过来。

——那位生活在这里,那什么样的神迹都可能发生。

银色飞船飞到巨大的雪球前,合金板的间隙发出频率极高的振动,如果时间持续再长一些,甚至可能解体,好在没过多长时间,巨大的雪球表面生出一个洞口,银色飞船悄无声息地飞了进去,窗外的风景顿时变得不同。

巨大的引力场带来的雪花,就像柳条在湖水里粘起的柳絮,遮住了整个天空,却不会挡住所有光线,只是稍微显得有些暗,就像是普通的阴天。

这个世界有很多座山,不算太高,森林密布,偶见雪踪,有种寒冷的美感。

群山之间有座碧湖,水波不兴,平静光滑,就像是青天鉴。

如果往极远处望去,甚至能够看到一些冰川的痕迹。

画面真是极美。

湖边有座灰色的建筑,表面材料应该是水泥,在森林边缘却不显突兀,至少比那十余艘飞船好多了。

数十人站在灰色建筑前方,分成几拨,低声议论着什么。

“左边那些穿着深色正装的中年男女,都是管理委员会的议员,最前面那几个穿着便装的老人都是军方的上将,你应该看到我父亲了。”冉寒冬随着他向湖边走去,低声快速介绍那些人的身份。

星河联盟的议员们以及各星区政府,对军部以及隐藏在阴影里的那个组织自然极为警惕。

军方也并非铁板一块、都听从李将军的命令,也有不少像冉东楼这样忠诚于女祭司的力量。

这些大人物今天来到这片极北方的高原,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如果那位真的认同井九是新的神明,不管这是祭司一脉的宣传手法还是别的什么手段,他们都会做好配合。

看着银色飞船落下,大人物们向这边望了过来,但没有移动脚步。

井九也没有理会他们,在祭堂主教的引领下来到湖边,登上一艘用原始汽油驱动的渔船,向着湖心而去。

如镜般的湖面被切割开了一条笔直的裂痕,湖心深处的雾气受到扰动,非但没有变薄,反而更浓。

看着那艘渔船消失在湖面的雾气里,冉寒冬下意识里抱住了双臂,眼里满是忧色。

“如果他是新的神明,自然会得到那位的认可,不会有事,如果他是那位选中的神明,就更不会有事。”

冉东楼走到她的身后。

冉寒冬转身望向父亲,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冉东楼注意到她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冉寒冬沉默了会儿,说道:“我觉得他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得到那位的认可。”

……

……

渔船进入雾里,很快便到了彼岸。

井九弃船登岸,越过一片森林,更看到了一座城市。

他的直觉没有错,那片被群山笼罩的碧湖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引力场发生装置以及非常高级的防护罩。

这座城市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一座坟墓。

这里的建筑都很高,普遍都在数十层左右,建筑表面都很奇怪地覆盖着玻璃面板,完全没有节省能耗的意图。

建筑之间的街道也很宽,比守二都市、甚至首都特区的街道都要宽很多,足以容纳一百个人并肩行走。

很快他便明白了原因,因为他看到了街道两侧停着的那些车辆。

那些车辆都已经锈迹斑斑,仿佛伸手摸一下都会散架,但里面散发出来的分子还是可以捕捉到。

这些车辆就像那艘渔船一样,用的是最低等的生物能源。

问题在于十几万年的时光足以让聚魂谷底的大妖骨骸变成粉末,为何这些车辆还能保持原有的形状?

整座城市笼罩在淡雾中,他行走在城市中。

没用多长时间,他便确定了这里便是传说中的远古文明遗址的一部分。

这座遗址里没有引力场发生装置,没有核动力装置,没有太空电梯。从无数细节里可以看出应该处于远古文明早期,比现在的星河联盟要落后很多,那位为何会选择在这里生活?

“因为这是我最初感受的世界,也是我最怀念的时光。”

街道旁一辆黑车的车门缓缓开启。

一名少女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