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到门口接她,刚凑近,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发沉地说了句:
“喝酒了。”
枕溪点头。
“为什么喝。”
“我们要站在这里聊吗?”
云岫往里走,她就跟在他后面,坐上电梯的时候,看着玻璃外逐渐变小的行人和车,以及逐渐强烈的失重感,心里极端不舒服。
“喝的什么。”云岫问她。
“威士忌。”
“你真棒。”
电梯门开,云岫快步往外走,枕溪跟在后面,走几步就难受得不行。
这片CBD视野最好的地方,云氏董事长的办公室,她还是第一次来。
随便往落地窗外望一眼,就有种整个世界都是渺小的,只有自己独自伟大的壮丽感。
云岫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动手整理桌上的文件,看上去不大想理她的样子。
“你想跟我说什么。”
酒精上头,血液上涌,没脸没皮,无知无畏。
“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那边整理文件的手停下了,好半天,才抬头看她,问了句:
“你疯了吗。”
“没有。”
“所以现在是喝醉酒到我这里耍酒疯。”
“不是,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酒醒之后会完全记得。”
“是因为你外婆吗?”
第一次, 这人在形容她外婆之前加了“你”这个人称代词。
“我不能否认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边笑出声,文件在实木桌子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凭什么觉得我有配合你的必要。你以为自己是谁。”
枕溪捂了捂额,嗝嗝巴巴地说:“你……你听我把话说……说完。”
“我外婆当然是最重要的理由,我也不能骗你。但是……但是潘姐跟我说,我可以用彼此喜欢的借口当做请求你跟我在一起,甚至跟我结婚的理由。”
“彼此喜欢?借口?”
“不……不是,不是借口。”
“那请问,你凭什么断定我们有彼此喜欢这个事实存在。”
枕溪愣了半晌,脑子因为酒精作祟活动地没有灵光,所以心脏是先理智一步感受到了剧烈的难过。
“这……这样吗?那我……叨……叨扰了。”
枕溪拿起旁边的背包,打算告退。
“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我?”
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们认识将近6年,分手也有4年。枕溪,你凭什么说自己喜欢我?”
枕溪回头看他。
“你有做过什么任何,能够表现出喜欢我这件事本身的事情来吗。”
“你……你这样说……说,不好。”枕溪眨了眨眼,想要强忍住心里泛滥起的强烈委屈。
“你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枕溪把心酸往下咽,“我喜欢你这件事,我自己可能了解得不够清楚,但是……但是你不能够,不知道。”
枕溪在衣兜里掐自己的皮肉,努力地想要自己克制住难过心酸和醉酒的情绪,想要完整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表达出来。
“我如果……如果没有喜欢你,我……我会比现在活得……活得快乐很多。”
“为什么喝了酒才来说这些。”
“有些话……我的自尊不允许……不允许我在清醒的时候……去把心里的话给……给说出来。我有没用的骄傲和自尊,我说……说不出口。”
云岫往后靠,看着她,问:“你说结婚。枕溪,你要拿什么跟我结婚。”
“你……你要我跪下吗?”
“求婚吗?”云岫问她,“戒指呢?”
曾几何时,一模一样的对话。
枕溪从包里翻出了个深红色的天鹅绒首饰盒。云岫一看到,脸色就变了。
“我现在……现在也没有钱买……买戒指。以后……以后补上行不行?”
首饰盒打开,鸽子蛋大的,闪亮亮的钻石戒指躺在里面。
“我记得我扔了。”
“捡……捡回来,徐姨捡回来了。”
“为什么留着。”
“那时候觉得……觉得这辈子没有机会……机会的话,可以留到……留到下辈子。”
“之前想过嫁给我。”
枕溪沉重地点了下头。然后再沉重地,点了很多下头。
“你过来。”
枕溪脚踩着脚地挪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如果今天没有外婆的事,我再一次跪在你面前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枕溪低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那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还不满18岁。”
“所以。”
“连刑事责任都不能承担的年纪,没有信心也害怕,去……去对抗未知的事。现在……现在已经过了21,可以,可以为自己负责,为他人负责。”
“你觉得我会跟你结婚吗?”
枕溪点了点头。
“为什么。”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就要跟你结婚吗。”
“可是……可是我也……我也喜欢你。”
“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