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枕溪赶他,”跟你说话我头疼,我要睡了。”
“那我睡哪?”
枕溪拍了拍沙发。
“我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能挤得进去?要不你把我腿给锯了。”
“那要不你去睡床?”
枕溪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他良心发现,顾及一下她这个病人和小姑娘的身份。
没想到这哥们还真不客气。
“好啊。”
好啊?
枕溪目送着他到卫生间洗漱,十分自然地用着她的毛巾,洗面奶护肤品和其他东西。
“有睡衣不?”
这人吸拉着她的拖鞋,半个脚掌露在外头,打开衣柜,问:“有睡衣不?”
“没有。”
“嗯,这件T恤有点大,我穿应该正好。”
“那是我后天出院要穿的衣裳。”
“这么讲究做什么?”
这人背着她脱了上衣,露出一大片白得刺眼的脊背。
“这里可有个小姑娘。”
这人把她的衣服往头上套,枕溪能听到一声明显的——
“咔呲!”
“哎呀,线蹦了!”
枕溪把抱枕砸他身上。
“你给我滚!”
“将就一下啦。”
这人撩开被子,美滋滋地,躺了上去。
“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那是我的床!”
眭阳侧身,空出了一小块床位。
拍了拍。
“我不嫌弃你。”
“你大爷!”
枕溪扯过毯子盖到头顶。
“睡觉!”
枕溪觉得她这一觉是睡到了昏迷的程度。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有个什么动静,她一概不知。
第二天早上,她是整个人砸在地上,给生生砸醒的。
她杵着地板四处看,眭阳已经没有了身影,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睡到的床上,她也不知道。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放在床头柜上的豆浆已经凉透。底下压了一张像是道士画符的字条,枕溪扒拉着眼睛看了半晌,才认出上头写的是三个汉字:
“我走了。”
枕溪很好奇,同是人的手,五个指头,怎么就有人能把字给写得这么难看。
稍后潘姐也到了,说去给她买早点,让她去洗漱。
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地,埋头找毛巾时摸到了一只柔软的手。
这种事来几次,枕溪都习惯了。
她淡定地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水睁眼,想看这次又是哪位大哥闲极无聊。
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中长黑发,白嫩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样式简单的项链。
这会儿正微笑地着看她,乌黑明亮的眼睛闪亮亮,睫毛又长又密。看上去,就是娇养长大的女孩儿。
“岑小姐。”
枕溪开口。
“还以为会吓到你。”
“其实有一点,只是我这个人好面子。”
枕溪把岑染从卫生间里请出去。没什么意外地,在病房里看到了云总裁。
看来岑染要来看她,不是随便说说的话。
“听说你明天要出院,所以赶在今天过来看你。”岑染拉着她的手,“上次那事……我一直特别抱歉,是我的疏忽……”
“没事儿。”枕溪笑,“我比较抱歉。当时有点气没忍住,应该要等宾客都离开后再动手才对。”
岑染望着她,笑了,笑出一口细白的牙。
“我还以为你会说,干脆就不动手了。”
“不不不。”枕溪也笑,“我不是这种人。”
“哪种人?”
“逆来顺受。别人打我左脸,我还得把右脸伸过去。我外婆一直都说我,说我这种性子不好,特别小气。”
“我还挺欣赏你这个性子。那种情况下半推半就的人还挺多,大家都没想到你会揍人。干得真棒,是吧,岫!”
云岫转过头来看了她两一眼,没理会。
看,这个圈子得有多畸形。她对自己理所应当地保护倒成了这个圈里独树一帜的西洋景。
“说到底,是因为我这个主办人的疏忽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岑染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说:“我要是能有什么可以补偿你就好了。”
补偿?
“没有没有,岑小姐言重了。”
“你一口一个岑小姐,好像显得我俩特别生疏。”
那不然呢?
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拉着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就管人叫老铁吧。
“我虚长你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就管我叫声姐?你小名叫丹丹?我以后也管你叫丹丹?”
“都可以。”
随便吧,反正丹丹这个名字现在是个人都能叫。
“现在看你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一些,平时的行程很辛苦是吧。”
“还好。”枕溪笑,“自己选的路,没有抱怨的权利。”
云岫把头转了过来。
“谁说没有抱怨的权利。”岑染看着云岫,笑,“是不是他跟你说的?你不用理他,他就这么个人。你要有什么想抱怨的可以找我呀。平时没有通告的时候要想约人吃个饭看个电影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有时间的话,一定。”
“那就说好了。”
岑染把小拇指伸了出来,要和枕溪做连卢意都会嫌弃的拉钩动作。
“丹丹,我打第一次在电视上见你就觉得特有眼缘,我真是挺喜欢你的。”
是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