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殿下,殉国了!
那些侍卫都是回身瞧着大火,惊呆了。
阿敏也是愣住了。
梁王死了?就这么死了?那把大火是谁放的?是梁王自杀许国?
正在此刻,忽然身后马蹄声响起,阿敏还未来得及回头查看,便是忽然听到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啸。
一根大箭横空而来——这大箭足有五尺多长,尾指粗细,光是箭簇就有一尺多长,黑沉沉的,闪烁着寒芒。
长箭破空而出,众人耳边先是响起了一声极为凄厉的破空声,然后便是看到那长箭狠狠的射中了正自站在城楼之上失魂落魄的许浊,正正的钉中了许浊的胸口,许浊吭都没吭一声便是死了。而千斤之力,余势未衰,竟是又带着他的尸体飞出去五尺有余,哐当一声,死死的钉在了高大的城楼红漆柱子上!
城上城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是齐刷刷的回头看去,心中惊骇不已,想要知道是谁才能射出这石破天惊的一箭!
阿敏也是心中骇然,回头瞧去,却是见一队三四十个身披黑色精钢重铠,装备极为精良的蒙古汉子打马而来,为首的那粗壮大汉正自挽着一张巨大的铁胎弓,还摆着张弓射箭的姿势。
自家人如此长脸,周围那些蒙古汉子也是与有荣焉,纷纷大声道:“庆格尔泰,真有你的!”
“不愧是咱们福余卫第一勇士,哈哈,庆格尔泰,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向我儿孙炫耀一辈子。”
“我看你这一箭都能射进石头里面!”
庆格尔泰一收手里弓箭,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什么时候真给你们射穿一块石头瞧瞧。”
阿敏眯着眼看过去,心里一缩,他来做什么?
这人他有过一面之缘,竟是阿敏帐前很倚重的侍卫——庆格尔泰。
“庆格尔泰见过阿敏大人。”庆格尔泰向着阿敏抱拳行礼,哈哈大笑:“我奉大汗之命前来协助大人。”
“前来协助我?”
阿敏摆摆手,心里门儿清这分明就是来抢功,他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入宫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对。”
“自然如此。”庆格尔泰一伸手:“阿敏大人先请。”
阿敏点点头,径直策马而入。
而城楼上和城门洞子中守御的那些禁军士卒们,早就已经是被密集如蚂蝗一般的飞矢给射杀的一干二净。阿敏厌恶的吩咐了一句:“这些黄边子的汉狗,一个不留,全杀光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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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场大火啊!”
距离鹧鸪镇五里之外,一座小丘之上,连子宁驻马其上,透过千里镜看到行宫之中的那一场熊熊大火,不由得吁了口气,轻轻一叹。
千里镜能远望千里之外,那自然是虚了太多,但是五六里乃至差不多十里开外,还是可以的。毕竟人只要是站在高处,便是肉眼看,也能瞧出老远去,这千里镜,并不能使得视线及远,只是可以让视线内的东西,看的更清楚一些罢了。
这个年代,西方已经可以制造出直径超过十厘米,精度相当不错的大型望远镜了——相比起来,大明朝在这等‘奇巧yin技’上面下的功夫就要差了许多,因此发展也是相对滞后一些。不过大明朝这厚实的底子终究是摆在这里,制作玻璃和琉璃的技术也比西欧要强上不少,连子宁早在当年出征白袍军的时候就已经着人在民间寻访高手制作,后来又通过连氏财阀的关系,前后一共得了十具千里镜。
这玩意儿造价也是极高,一具足消耗上千两银子,花销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得慢工出细活儿,因此制造的速度非常之慢,以至于就连军一级的参将都不能匀上一人一个。
历次大战中,千里镜可视帮了不少忙。这千里镜直径不大,也不甚长,但是精度却是极高。
这会儿透过千里镜,整个鹧鸪镇大战场尽收连子宁之眼底。
正在结成方阵,和联军骑兵们绞杀在一起的长枪兵;联军骑兵纷纷下马,从倒塌的寨墙处取了结实的大木,下马当了步卒,向着六座堡垒发起了冲锋,而后面的联军士卒则是纵马围着那堡垒一圈圈儿的打转,羽箭下雨也似的射了进去,给堡垒内部造成了大量的伤亡。而堡垒内部驻守的武毅军也是不甘示弱,爆豆子一般清脆的枪声时不时的响起,一阵枪响,带来的就是联军士卒们大量的死亡,一批批的倒下,颇有些排着队枪毙的意思。
而阿敏正和一个身材高壮的大汉在前,带着人在行宫中穿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场。
总之,现在整个鹧鸪镇大战场已经是绞成了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轻易脱身不得。
这座小丘在鹧鸪镇西北,位置相当的隐秘,小丘前面还有一条小河潺潺向东流去,正是鹧鸪镇旁边那一条河流的上源。而小丘之后,就是无边无尽的密林,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墨绿色。
这会儿大约有数十人驻马其上。
连子宁在在最前面,野奈穿了一身重甲,怀里抱着大剑在连子宁左手边,而连子宁的右手边,则赫然是已经‘以身殉国,自×焚×明志’早就应该化成飞灰的梁王殿下朱载垣。在他身后,则是一群也应该一同陪着他自杀的女侍卫。
梁王穿着一身儿四爪金龙的黄色宽袍,大袖飘飘,头顶戴着紫金冠,一根墨玉簪子正正的插在中间,而紫金冠的表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火红色宝石。英俊潇洒,贵气十足,可算是把老朱家的优良基因体现了个十成十。正德皇帝的子嗣都不丑——想想也是,就算是朱元璋洪武大帝长的不算英俊,但是他的妃嫔可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儿,以后朱明皇朝历代皇帝的妃嫔也都是极美的,这些代传下来,基因早就已经改良的记极好了,能丑在怪了。
雍王威严,气势逼人;福王华贵,尔雅温文;谷王威武,英武豪迈……,但是若论起俊美来,那当真是无一人能比得过这位皇二十六子梁王的。
只不过这会儿梁王殿下的脸色很是不好看,阴沉沉的。
不光是他,他后面那些女侍卫一个个也是绷着脸,跟别人欠了她们多少钱也似——想想这也不奇怪,看着‘自己’葬身火海的感觉可是不老好。
听了连子宁的话,梁王也没搭腔,只是伸了手过来:“我瞧瞧。”
连子宁没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笑笑,把千里镜递给他。梁王看了好一会儿方自放下,他吁了口气:“难怪武毅伯战无不胜,不但士卒奋力效死,勇猛善战,便是这些器械也是千奇百怪,所在皆有,跟各军大不相同。难怪了,难怪了。”
“不过么,最根本,最重要的,还是在武毅伯身上。若是没有武毅伯运筹帷幄,奇招迭出,又怎么会有现在之局面?”梁王忽的话锋一转道。
连子宁淡淡一笑:“殿下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咱们心里都清楚,也就是不要过谦了。”梁王缓缓摇头,瞧着连子宁,一字一句道:“不过迟至今日,武毅伯这计策本王还是瞒在鼓里,这会儿可能跟本王说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斜眼睨着连子宁,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情绪很是不对。连子宁却是很理解——任是谁给当成诱饵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大难临头之前方才逃出生天,情绪都不会好到哪儿去。更何况这位担惊受怕的主儿本身就是身份尊贵,无人敢于轻辱的。
连子宁今天似乎脾气格外的好——对于心灵蒙受打击的人士,自然要多照顾照顾才是。
他笑笑道:“到了这会儿,自然是可以说了。”
他回头吩咐道:“大柱,传令各军准备,随时待命出发!”
“是,大人!”
身后不远处的石大柱应了一声,回身钻进了密林之中。不多一会儿,密林中便是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声音,那声音逐渐远去,惊飞了林中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