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许科仪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王冲是武将,是兵家,和文道一脉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太好,如今西北大战结束,好不容易朝中的文臣才改变对王冲的印象,这个时候去帮助张守珪,在众人看来绝不是什么好时机。
而且张守珪在安东大都护的位置上,确实做了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最令文臣不齿的就是他在幽州擅自行使了铸币权。
自古以来,只有皇室才握有帝国真正的铸币大权,也只有朝廷才能够铸造流通整个帝国的钱币,张守珪在幽州私自铸造钱币,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等同于谋逆了。
这是为臣者最大的忌讳。
当初因为这件事情,就曾经在朝堂之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所有的御史一起联合,联手弹劾张守珪,所有的文臣也全部站了出来,就此事上书圣皇,试图撤掉张守珪安东大都护的位置。
当时正好东北局势复杂,奚、契丹、高句丽骚扰不断,这件事情就被圣皇强行压下,但张守珪也因此遭到朝中文臣的深恶痛绝。
王冲在这个时候站队张守珪,很有可能撕裂当前来之不易的文武融洽的局面。
“你错了!”
王冲摇了摇头,一脸平静道。
“过是过,功是功,张守珪戎马一生,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瑕不掩瑜,作为功臣这是他应得的。”
“是,王爷!”
大殿内众人怔了怔,很快明白了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敬意,随即很快离开。
时间一晃而逝,眨眼就是十天的时间,京师东城门外,此时迎来了一位客人。
官道上人影稀疏,那人一身黑色便衣,头上戴着幞头,骑着一匹马,站在官道中央,望着京师那高大,熟悉的东城门,神色唏嘘,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归去来兮!
曾几何时,他驾临京师,那时何等的意气风发,满朝文武,哪个不敬畏三分,尊称一声张公。而如今一场大败,身残重病,却又是何等的凄凉。
整个京师之中,竟然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这一刻,张守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括州刺史!
这个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京师,
武将任文职,这是何等的羞辱,而且还是括州这种远离战争,内陆平和之地,这等于是断了他张守珪东山再起,重回幽州的希望。
而且以后在文道任职,文道一脉不知道有多少“长官”排队等着戳他张守珪的脊梁骨。
“张大人!——”
就在张守珪心中无限惆怅,感怀不已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威严、俊朗的声音从城门的方向传来。
轰隆,下一刻城门大开,旌旗飘展,盔甲闪耀,一道道身影身着黄金盔甲,骑着高头大马,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洞开的城门内,驰骋而出。
那股气势威严雄壮,给人一种排山倒海,恢弘神圣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
而在这些鲜衣怒甲的骑士、甲士前方,两道身着蟒服的身影尤为醒目,正是王冲、宋王两位身份非凡的大唐亲王。
而在两人身旁,兵部尚书章仇兼琼、太府卿杨钊、烽烟将军蒋元让、虢国公、柴国公、还有众多朝中的文武官员,纷纷站立其后,和王冲、宋王等人齐齐走上前来。
自上次一别,王冲至少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张守珪。
王冲策马上前,仔细打量着这位安东大都护,和当初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孤傲狷狂不同,幽州大战归来的张守珪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他的脸色苍白,面孔上也多了许多的皱纹,看起来一脸憔悴的样子,完全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年那位和大唐战神王忠嗣一争长短,誓要成为大唐宰辅的安东大都护张守珪。
“九州大都护,异域王王冲在此,恭迎张大都护!”
“大唐宋王在此,恭迎张大都护!”
“兵部尚书章仇兼琼,恭迎张大都护!”
“安西大都护,兼羽林大将军高仙芝,恭迎张大都护!”
“太府卿杨钊,恭迎张大都护!”
“鄂国公尉迟雄,恭迎张大都护!”
“虢国公张起灵,恭迎张大都护!”
……
一阵又一阵响亮的名字响彻京师,这一次迎接张守珪,王冲真正展现了自己莫大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