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宇完全没有多想，立刻回答了红色巨人的问题：“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红色机械人竟然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为什么回答不出来，你不是人类吗？”

舒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人类？有什么标准可以判断吗？有没有一条线划出来，判断这边的是人类，那边的不是？”

红色机械人卡了壳，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才嚷嚷道：“不对，你这是狡辩！反正我就知道你是人类，而我不是！”

舒宇爽快地说：“好吧，暂时就这样说着。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六头野兽在微型世界里保持着不同的形态，让他的情绪有着各种各样异样的波动。他不再像不久前那样难以自抑地暴躁，但仍然情绪不稳定，必须要靠强大的自制力压着，才不至于随时陷入暴走状态。

他诚恳地说：“老实说，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正在探索，有了一些线索，还没有得出答案。这样，我向你保证，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答案，一定拿来给你看，你觉得行不行？”

红色机械人一只独目凝视着他。他通体鲜红，只有一双眼睛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冰冷中又带有一丝柔和。他思索片刻，说：“行吧，就这样定了！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来告诉我一声！”

说着，他把星之轨迹放回到太空中。挥了挥手说：“现在，你们可以过去了！”

他答应得太过干脆，常白衣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我顺便问一下，以前有人满意地回答过你这个问题吗？”

红色机械人打个了呵欠，慢悠悠地说：“没有。”

常白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问道：“那以前人家是怎么通过你这关的？”

红色机械人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多半还是落在了空艇上：“谁告诉你过关要回答问题的？有通行证就可以了！”

原来只是无责任发问吗……常白衣哭笑不得。

红色机械人又打了个呵欠。神情无比生动。这次，他还顺便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脚蹬到了附近一块小行星的残骸。一蹬之下，那个小山一样的行星残骸就像他脚下的废渣碎块一样，轻而易举地被蹬得粉碎。红色机械人完全没有感觉。又摆回了原先思考者的姿态，凝视着宇宙深处。

********************************

离开那个红色巨型机械人，星之轨迹迅速进入了传说中的三途河。

这里总算有了一些指示标志，不知是什么生物，发着幽幽的红色光芒，在他们面前载浮载沉，铺出一条闪亮的星路。也多亏了有这条星路，才勉强区分出三途河与周围星域的不同。不然，单凭肉眼看过去，根本分不出什么差别。而光子探测仪，早已陷入了一片混乱，完全无法工作。

舰长指挥着船员，走得非常小心，行进速度并不快。这条星路比较狭窄。果然跟传说中一样，并排只容得下两艘空艇进出。也就是星之轨迹体型娇小，才显得宽松一点。但生物发出的红光幽幽的，混杂着旁边的星光，很容易让人混淆，舰长没有出入这里的经验。小心一点非常正常。

厚脸皮是常白衣的特征，他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红色机械人对他的嘲笑，兴致勃勃地对舒宇说：“托你的福，我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哎呀，当初罪恶双子那个科学家真是又疯狂又天才，怎么能这么准确地设计出这样的方案！他居然能通过计算留好三途河来！假如没有这条路，罪恶双子那么好的地方，也只能放弃了。”

舒宇想起当初在学校里看见过的大头娃娃，问道：“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智力进化者？”

常白衣挥手说：“不可能！那些大头娃娃才真正不像人类。他们大多都像机械一样，只有理性，没有任何冲动。一般口头说他们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但其实，他们只起到了辅助作用，多半是用来计算推断什么的，真正充满想象力的天才，绝对不可能是智力进化者！”

舒宇迟疑着问道：“你是说，他们其实是没有感情的？”

常白衣耸肩：“至少他们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我们曾近距离观察过智力进化者，那应该是个幸福的孩子。他的父母非常的爱他——老实说，这种情况在智力进化者孩子里，可真不多见——但无论怎么付出，他都一脸麻木，无动于衷，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他仿佛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后来一次事故，这孩子的父母为了保护他死掉了。死在他面前，死得很惨……”

以常白衣的见识，在说到“死得很惨”的时候，也露出了不忍之色，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但这孩子仍然无动于衷，不停地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对了，他对图形非常敏感，酷爱拼图，越复杂的越好。也不知道对他来说这么简单的游戏，为什么能让他玩个不停。”

舒宇问道：“后来呢？”

常白衣说：“后来？后来我们把他送进了一家研究所，一年后，我们听说他已经死了。智力进化者的大脑发育速度太快，一般都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