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生且不离(一)(1 / 2)

永业二年八月十六,阳光射进我房间的窗棂,我头痛脑肇睁开眼睛,身边的非白早已不见踪影,窜入脑海的是昨天的一连串荒诞遭遇,满心的不可思议,怎么就跟做了一场五八门的梦似的?

但撑起左臂,那阵阵疼屯惊心的杉又提醒着我,原来昨天不是梦。今天是我和锦绣的生辰,我打起精神,伸了个懒腰,决定好好梳洗一下,等锦绣过来陪锡生日。

这时三娘的大嗓门从屋外传了进来“姑娘可醒了,三娘能进来伺候姑娘梳洗吗?”

我应了一声,满面风的三娘进来,身后那两个冷面侍卫端着一大桶热水进来“姑娘净身吧。”我奇道“三娘,大清早的您干吗要让我净身啊?”

三娘呵呵笑着“到底还是个孩子,昨儿个三爷既在你这儿个过了,总得清洗清洗,三爷今天还专门嘱咐我,说是你昨儿受了伤,要好好照顾你。”

我在上浑身烧蛋烟了,三娘犹自说下去“三爷也真是的,虽说庄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木姑娘早晚是三爷的人,但也该给你准备一身新嫁衣,你昨儿个还受了伤,真是的,怎么样,爷昨儿个没伤着姑娘吧?”

我张了张嘴,还没回话,谢三娘已径自扶我进了大水桶“不过姑娘别介意,老身打三爷一出生就跟在三爷身边了,老身看得出来,三爷是越来越离不开姑娘了,今儿一早,临去紫园给老爷太太定醒之前,三爷还痴痴地站在姑娘门口好一会儿哪!临走前,三爷说昨儿个在这儿过了才知道这西边的房子太阴冷,对姑娘身体不好,以后姑娘就搬到东边的赏心阁那去,和三爷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三娘小心翼翼的将我的手搁在桶边,轻轻地替我擦拭着身体,看我耷拉着脸,便又说道“姑娘莫担心,三爷虽是王公贵胄出身,但绝非寻常的心少爷,他是老身看过最有情有意的孩子了,所以老身断言,姑娘跟着三爷定是终身有靠了,再说现在锦姑娘也得宠,说不定等姑娘有了…….有了身孕,还能当上正室呢。”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下子滑入桶,三娘肥嘟嘟的脸在我上方惊呼着,我躺在桶底无声而笑。

用过早饭,三娘硬是押着我坐在梳妆镜前给我梳妆,光一个头发,她就化了一个时辰,她给我梳了个时尚的双环扣月髻,梳的水鬓长长的,插上了原非白送给我的东陵玉簪和一支步摇簪,我本想换件新的湖绫裙,三娘说是太素,硬让我换上了银红纹锦斗绫衫儿,白绫比肩儿,月下白衣水纹绫裙子带织金沿边小幅圆摆,红白相间,甚是漂亮,她又给我搽上了脂粉,嘴上抹上了小醉仙四胭脂,打扮停当,我凑近铜镜中,自是从未有过的丰,不过我琢磨着,怎么越看,就越像电视剧里的小打扮呢?

这时素辉手里拿着一个泥罐冲了进来“木丫头,你看我的常胜将军……。”看到我,愣了一下,啧啧赞道“啊呀呀,木姑娘,你这三分人才,果然是要七分来打扮……。”

他还没说完就给三娘捶了一拳“竖子,你又胡说,木姑娘本就长得好看,瞧你又玩虫子,还嫌蝗灾闹得不够啊!”

三人正笑闹着,这时侍卫打着帘笼回话,说是锦姑娘差紫园里的初画前来送东西给我。

我赶紧让侍卫迎初画进来,许久未见的初画又长漂亮了许多,我本想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话,没想到却她一闪,疏理地向我福了一福,恭敬地称我为木姑娘。

她眼神竟透着一丝恐惧“回木姑娘,今日锦姑娘本要过劳您一起过生辰,只是锦姑娘没料到候爷已在紫园为她摆生日宴,就让我来回您一声她晚上再过来了,候爷本来想请您过去和锦姑娘一起热闹一下,只是昨日见您旧症复发,恐人多您身体支撑不住。”

我一愣“候爷怎么会见我昨日旧症复发……。”我惊叫出声,莫非昨日的那个青衫原先生便是原青江?

初画疑惑地看着我,向我递上一个镶宝红木妆奁盒“姑娘难道没见过候爷吗?这可是他给您的八宝红木妆盒,说是昨日初次见面没怎么准备见面礼,称着您生日他就一并送您了,里边是些已故谢夫人用过的珠宝,候爷亲自加了些名贵的药材亦放在里边,他嘱咐您千万收下,好生养病。”

初画见我呆呆地在哪里,有些不知所措,连唤数声,我才回过神来,这时三娘过来了,看到了那八宝妆盒,惊呼连连“这不是,这不是谢夫人以前的妆盒吗?”

她打开妆盒,里面珠宝的光辉映着我们的脸庞,她激动地说着“这妆盒是候爷迎取谢夫人的时候专门送给夫人的,夫人过逝后,这妆盒就怎么也找不着,原来,原莉爷一直好生收着,这里面的首饰竟然一件也没少过。”

初画的眼神透着一丝黯然,正想回紫园,我拉住了她,递给她一面用油布包着的银镜,这是我让鲁元专门为锦绣做的生日礼物,我便请初画带给锦绣,又暗中塞给初画一对珍珠琥珀耳坠“初画,这是上次在七夕市,我给你挑的,一直都想着什么时候能给你,所幸今儿个见着了你,快拿着吧。”

我帮初画带上,她有些感动的看着我“好……,”她看看三娘在旁边,言又止,“谢谢的耳坠,求好生照顾自己,初画回去了。”

我望着初画远去的背影,心想初画要对我说什么呢?还有昨晚为何那么巧会遇见原候爷呢?而且在莫愁湖边……

不好,莫非自西林,到玉北斋,莫愁湖,我一路上都被他跟踪了?那他岂不是知道了我和齐氏兄弟的对话,看到了我窥原非珏……

我浑身冒着冷汗,而三娘犹在那里细细扶着每一件首饰,流着眼泪,激动地对我讲着每一件首饰的故事。

“恭喜姑娘,候爷既然把这妆盒赐给了你,必是把你当他的儿媳了。”她忽地蹦出一句,我打着冷战,这个原青江果然看到了我昨日窥原非珏,谢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慧忠贞,他赠我这个妆盒也是在告诉我,我得本本分分地作非白的枕边人,再不能对非珏心猿意马。

我颓然倒在座位上,三娘看我脸不好,以为夏秋交替,旧伤复发,便急急地送我回房歇午觉。昨我没有睡好,于是这一沾便又进入了梦乡,然而我竟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一棵秀逸的木槿树下,一个俊的雌雄难辨的神人靠着树干,一手支着额角,平静地休憩着,乌玉墨缎流泻腰腿,长长的睫毛覆着双眼,他的周身流转着说不出的详和平静,而看那面容俱然是那个紫浮????

我害怕起来,心想我怎么进入这样的梦境,就在我拼命想醒过来时,那个紫浮睁开了眼,向我转过头来。

我吓得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那妖异无比的紫瞳波光流转,只是他浑身的神圣详和之气又让我感到平静,他微笑而亲切地看着我,那微笑就和在地府时对我那莫名其妙的微笑一模一样,他微启朱唇,对我温润道“你来了。”

我疑惑间,他已来到我的眼前,他比我想像中身材更高大壮硕,他依然对我微笑着,手扶上我的脸颊……

我“啊!”地一声惊醒了过来,然后发现一个红发少年正在痴痴地扶摸着我脸颊,我惊喜地发现竟是非珏。

“非……!”我刚一开口,他捂住了我的口“嘘,木槿,我是从紫园你的寿宴上跑出来的。快,跟我来。”

他拉着我熟门熟路地出了西枫苑,来到莫愁湖的对岸,我们又来到了那棵大榆树下,也是我昨天吐血的地方。

他左右探头探脑一阵,确定无人,便回过头来,抱着那棵大榆树,低喃道“木丫头,我可想死你了。”我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泄气地咳了几下“非珏,我在这儿。”

“啊?”他在我和榆树间转头转脑一阵,最后选择抱住了我“木丫头,你可好,我可想死你了。”